三月初三,夜。栏商县。
“哥哥,你去哪了?”乔钟纤脸上带着喜悦,迫不及待道,“才收到消息,昨日孟淮妴遇到刺杀!真是活该,留了四个人保护谢歆,却忘了保护自己!”
乔时济精神一振,问:“死了吗?”
说到这,乔钟纤就失望了:“没死。”
“但没关系,多一个人要杀她,是好事啊!”
乔时济点头:“看来,这渌南省真是不简单,连她都敢杀。”
“是啊!”乔钟纤得意道,“我说对了吧,此地将成为孟淮妴的葬身之地!”
乔时济却不见喜色,有人替他走私心后,他就开始顾虑大局起来:“连她都敢杀,可见此地有大案,我……真的要为了杀她,放任蠹虫吗?”
乔钟纤认为他的顾虑没有必要:“顶多是放任他们多活几年,等哥哥你……之后,再处理他们也不迟。且届时,还能成为你的政绩呢!”
乔时济没有再说,只是面色沉重地绕过她,拿起一本锁在抽屉里的书。
这是《初语》。
翻开一页,乔时济又猛地合上,狠狠闭上眼睛。
如果孟淮妴也在,便能认出,这是当初在许自延书房见过的那本融合《女诫男行》后的《初语》。
但不同的是,这本书的背面,有一串发行编号。
可乔时济心中清楚,这串编号是假的,因为他查过。
七天前,二月二十六。
那时距离他与乔钟纤抵达栏商县已过五日。
由于孟淮妴不是直接前往屏鹤府三司所在,是以路途中收到她离开栏商县却无定所的消息时,乔时济只以为她是为了处理离婚确认单,又因为四婢和属官谢歆没有跟着,他认为孟淮妴最终还会回到栏商县,便无意如狗般在后头追着跑,而直接来到栏商县等着。
也是存了熟悉环境后好布局猎杀孟淮妴的心思。
孟淮妴不在没关系,先把曾经坏事的谢歆杀了也行。
未曾想,他才准备动手,不知打哪来了两个蒙面人,直接把他的飞刀截了。
在谢歆本人都没察觉到杀气的时候,暗杀已经宣告失败。
这还不够,那两个蒙面人竟然还反追杀起了他。在他跑回客栈之时,乔钟纤受到牵连。
他的四名暗卫且挡着,他放出信号弹的同时,给乔钟纤脸上盖了块布,就拉着她跑出客栈。
往人多的地方跑,本是想着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不会敢杀害皇子皇女,谁知又出现两个蒙面人紧追不放。
他倒还好,毕竟有武功在身,可乔钟纤一个等于是不会武功的人,就成了对方的首要目标。
有再多属下,不能及时赶到,也是枉然。
若不是乔钟纤当时抓过一个小孩挡在身前,想必已成了刀下亡魂。
乔时济准备杀谢歆的时候就戴着面巾,此时和乔钟纤摸了摸脸上的布确定紧实,不能暴露身份。尤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孩子扯到面前挡刀。
百姓们围过来指指点点,还有会武的侠士看过来。
乔时济眉头紧皱,思忖着带乔钟纤以轻功飞出人群很可能失败,继而暴露身份后,当机立断给了乔钟纤一巴掌:“你怎么回事,竟然把一个孩子推出来!”
同时,给乔钟纤使了眼色。
乔钟纤心中委屈,却也看明白他的意思,捂着脸哭道:“我错了哥哥,生死攸关,我太害怕了。”
接着,她露出一双笑眼,安抚着大哭的小孩,“小公子,是姐姐错了,你原谅姐姐好不好,姐姐给你买糖吃……”
一旁的乔时济也好声好气地对百姓解释,又亲自帮小孩捡起方才掉落的书本放入书袋。
见他兄妹二人态度极好,百姓也不能死咬不放,小孩也表示了原谅,此事才算了了。
在乔钟纤去买糖时,乔时济翻看着小孩的其中一本书《初语》。
此书在地上散开,他捡的时候,瞥见了内容与印象中的有所不同,这会儿才细细看过。
小孩已经不怕了,天真地问他:“大哥哥,你喜欢看书吗?”
“大哥哥?大哥哥?”
一连叫了两声,乔时济才回过神来,他眼中透着愠色,见小孩后退一步,方压下怒气,弯腰问:“这书是在哪买的?”
小孩怯怯答:“是,是学庠发的。”
“哪个学庠……”
乔时济给了一千合,直接买下了这本《初语》。
乔钟纤不解:“哥哥,你买它做什么?”
乔时济没有回答,只是怒火滔天。
在暗卫寻来,换了家客栈后,乔钟纤夺过书翻看。
乔时济一拳把桌子锤得四分五裂,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明显是来分化人类的,想要人类走向灭亡!用心之险恶,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看着女子在书本上被规训的内容和插画,身为女性的乔钟纤比他更加愤怒,当即红了眼睛,就要拔刀杀人:“真是居心叵测!这是谁改的谁印的,我定要杀了他们!”
当天,乔时济就命人调查该学庠,时至今日,已调查了济安府所有学庠。
济安府十四县,有七县学庠的教材有问题!
乔钟纤的愤怒在等待调查中已经平息,她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功绩。
“孟淮妴既然在此地待了许久,应当就是发现了罪行,我们在她前头,把奸官办了,定然能讨得父皇欢心!况且哥哥你被百姓认为是头脑简单好骗,多年来努力证明的效果也是差强人意,若办下这件大案,定然能彻底扭转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