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仙君在说笑吧,世上哪有两个人能长得一模一样?”苏云忍不住道。
纳兰错一脸波澜不惊:“苏姑娘大可不信我所言。”
苏云:“……”
纳兰错又道:“可我若现在不说,苏姑娘以后从别处知晓此事,你我之间岂不会无端生出诸多猜忌?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话挑明,避免将来麻烦。”
“苏姑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我一定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说话半遮半掩,摆明了是要勾出她的好奇心以此套话。
苏云英明一世,怎会认不出这些小把戏,但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憋了半天只问出来一句:“……你那红颜知己该不会已经过世了吧?”
纳兰错目光微黯:“她的确是我曾经的知己好友。”
“她叫做苏烟,与我一起长大,但因修行理念不合,我二人早已反目不相往来……我上次听到她的消息,是说她已病故。”
“放心,我绝不会把苏姑娘认成一个已死之人。”
苏烟……
苏云乍一听这名字,还当纳兰错是在诓自己玩。但听到病故,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无数狗血话本的套路——
譬如这人其实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或是世上另一个她,与纳兰错之间极有可能存在一场孽缘……而且这所谓病故,也有可能是死遁了。
苏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她知晓自己决计不是什么慈悲为怀、以德报怨的大度之人,“误打误撞救了反派并成功使其中止黑化弃明投暗”什么的听起来就叫人害怕。
她扪心自问。
自己当野鬼那些年,手上也没有多干净……与系统所说的“生来心地善良、有悲天悯人之心,所以选来拯救误入歧途的反派”可谓是天差地别,老实说,她觉得自己只配新话本剧情里惨死的那个结局,是以一直都处于消极怠工的状态。
而今纳兰错的话如平地一惊雷,炸得苏云晕头转向,望着对方坚定的目光,苏云不禁思考到:
有没有一种可能,系统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若是这样,她岂不是平白占了别人的机缘?
这就跟意识到自己可能断了纳兰错与别人的情缘时一样叫人反感,苏云心里没由来的生出挫败,觉得自己才是全话本里最大的反派。
苏云突然想到,她本来就是反派来着,那么抢人情缘又抢人机缘,似乎也很合理了……
可若是系统没有认错人呢?
苏云又联想到系统找到自己时说过的那句“穿书扰乱时空”,可想而知她的存在和消亡都对这话本有一定影响,那么纳兰错所说的“苏烟”就很耐人寻味了……莫不是她死后没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反而穿到了纳兰错的从前?
冥冥中,苏云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话本的正确打开方式,不过目前看来,这些都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得看个中发展,反正她现在怎么都不亏就是了。
思绪流转间,又听纳兰错问道:“苏姑娘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
这不是废话,当然有。
苏云张了张嘴,想问的太多,却是挑了一个最在意的问道:“仙君分得清我与那位姑娘?”
她无法证明纳兰错说的话是对是错,如今系统又跑路了,她没处去问,进退两难之下,只好借此来确认自己是否有必要做好一个替身。
虽说有些轻贱,但如果她死后也跑不了,那还不是要靠和这人刷好感完成任务和系统说拜拜啊!
最好是她杞人忧天了。
“……分得清。”纳兰错道。
呆愣半天,就只是想问他分不分得清两人?
这真是……浪费感情。
他嘴角不着痕迹地向下一弯,苏云目光灼灼,追问道:“当真分得清吗?”
这对她很重要。
纳兰错再度答复道:“当然。”
这二人除了样貌外再无别的相似之处,性格更是迥异,一眼便可分出谁是谁……但正如世上叶子也没有两片一样,怎可能有人与别人长得一模一样?答案是没有的。
苏云的样貌乍一看与那人一模一样,到底有着细微的差别。
而记忆中那令人生厌的模糊面容放到眼前人身上,却让人莫名感到平静和心安。
怎么会分不清。
纳兰错垂下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正欲说些什么将人请走,却见苏云两手一拍,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
“仙君,有兴趣钓鱼吗?”
“?”
纳兰错:“……”
他思量到,莫非是他猜错了。
这人脑子比想象的要灵光?
苏云听着脑内一刻钟的倒计时,如临大敌般说道:“我就知道仙君想钓鱼,仙君稍等,我马上回来!”
然后她噔噔噔跑回自己房间,拿了相应工具,拉起一脸莫名其妙但穿好衣服的纳兰错朝院里小潭狂奔而去。
*
正当苏云以“夜色甚美不如去夜钓”为由相邀纳兰错一同钓鱼,并趁机探听更多八卦之时,藏剑海断崖边立了几道颀长的身影。
为首两人一着红衣,一着白袍。
若是苏云在此,必会认出白袍人便是那在眉眼之间画鹤纹的妖修。
而红衣人身形虚幻,面容被一层莹莹薄雾笼罩,只看得其眼覆着白纱,周身气息不俗,似乎只是道化身。
二人身后,站着几个被黑袍笼罩的人,同样看不清面容。
“殿下。”
鹤纹妖修率先出声:“这可是人家姑娘给我的谢礼,殿下想吃何不自己去买,反正忘我境有的是糕点铺子,殿下又不是没钱。”
“再不济自己来早一点,也不至于错过英雄救美。”
红衣人狼吞虎咽的动作丝毫不停,直将剩下的大半盒糕点全数吃完才淡漠出声:“就要吃送给你的那份。”
“……这大抵便是世人所说的‘别人碗里的要香一些’是吧。”
鹤纹妖修嘴角微抽,似是无言以对,随即森白沾血的指骨精准指向苏云所在的浮台。
“这几日,那人都在挑战周遭浮台上的占领者,鲜少会出碑林范围。我今日才得了机会与他交手,却没有感应到终了剑的气息,想必是被他转移藏了起来,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藏起来?那就找出来。”
红衣人说道:“我打算先去祁山。”
鹤纹妖修讶异:“祁山?”
他想了想,决心给这位久不入世的同伴好好说一下今时已不同往日,“祁山已经不在原址了。”
“我知道。”
红衣人抬指抹去嘴角残渣,抬脸对着东面:“我还知道东境那地原是祁山众修的墓地,如今只不过住了许多半死不活的活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哦。”
鹤纹妖修顿时放下心来,道:“那么殿下应该也知道,无涯真君尚在人世吧?此时上门寻仇,难道也想被关个五百年?”
红衣人闻言摇摇头。
“我此番去,并非是为寻仇。”
“我去祁山,不过是因为那里是石母堕魔前最后待过的地方,倘若在那也查不到石心的下落,我再转去别处。”
“这样吗……”鹤纹妖修听完,眉头却皱了起来。
“虽然无涯真君境界跌了,但祁山依旧不好对付,殿下此行务必隐藏好自己身份。”
“无妨。”
红衣人语气微扬,丝毫不在意身份暴露后会被如何对待:“现在的祁山,还留不住我。”
鹤纹妖修想了想,确也如此,颔首说道:“也是。”
“可殿下打算怎么混进去?”
红衣人神情悠悠,神情全然不似一个眼盲之人那般僵硬,他朝着某处看了一眼,一字一顿道:“祁山秋招。”
言罢,红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一笑。
言尽,他身形逐渐变淡,已是打算离开:“我给你寻了个得力妖仆,你继续给我盯着这人,一定要打探出终了剑的下落。”
“好。”鹤纹妖修如上次一般应得爽快,续而问道:“那殿下答应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