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沂川彻底确定苏笙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一个后,她对苏笙的纵容简直肉眼可见,程度日渐上升。
而顺杆子就爬的苏笙,顺着徐沂川递的棍子唰唰唰的往上窜。
近日不再装贤惠母亲形象的苏笙一般都睡到日上三竿,但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
当徐沂川擦着头发走下楼,一抬眼就撞进了苏笙眼巴巴盯着她的那双眼里。
“……”
徐沂川一时怔住,回头看了眼苏笙的房间,才又看向餐桌上坐着的苏笙。
仿佛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是假。
不到九点根本不会醒的苏笙,此时此刻,在七点左右,坐在了餐桌边?
苏笙好似也能看懂徐沂川行为的意思,连忙指指自己:“活的活的,我今天醒得早。”
徐沂川这才继续擦着头发往苏笙身边走:“无利不起早,今天又想干嘛。”
桌子上又摆上了白蒸馍和咸菜,甚至今天还多了一瓶打开的豆腐乳。
徐沂川脚步微微一顿,视线扫过厨房门口低头的刘妈,落到满脸期待的苏笙脸上。
徐沂川心底叹一口气,还是坐在了苏笙旁边。
刘妈说徐沂川对什么都不挑其实对一半,也错一半。
是因为刘妈从小到大都为徐沂川做饭,做的饭菜刚好合她的口味,所以她并不怎么挑。
实际上徐沂川嘴很刁。
别说白蒸馍了,咸菜和豆腐乳这种东西,徐沂川都没怎么接触过,自然也吃不太习惯。
“哪有,你这是污蔑妈妈对你的爱,”苏笙瘪瘪嘴,却还是将手边的豆腐乳推到徐沂川跟前,眼睛亮亮的:“尝尝,我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了,巨无比下饭。”
徐沂川眼神一动,看看推到眼前的豆腐乳。
方方正正的瓶子,里面是又红又粘稠的液体,液体下还埋着方方块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徐沂川明确抓住了苏笙话里的重点,轻声问:“小时候?”
“对呀,”苏笙下意识回道。
可她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小说里的苏笙,不是自己,心中又是一番警铃大响。
不能掉马!
脑子迅速转动,苏笙立马意识到就算是这个身体的苏笙,徐沂川应该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背景。
于是心里松了口气的苏笙,便开始真真假假的装可怜起来。
“你别看它卖相不好,真的很好吃。”
苏笙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意无意的,边给徐沂川夹豆腐乳,边顺着话题问道:“阿川不知道妈妈的身世吧,小时候可惨了呢。”
徐沂川垂眼盯着苏笙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拿筷子在夹起半块豆腐乳时,仿佛捞出了一颗莹润的玛瑙。
她眼睫微颤,压下脑海中苏笙的各种身份背景,摇头附和:“不知道。”
嘿,苏笙一乐,她就知道徐沂川肯定不知道。
哪有人关注自己仇人的。
她语气欢乐,完全不像在感慨自己身世悲惨难过:“可惨可惨了呢。小时候妈妈都吃不上饭,瘦骨嶙峋的,为了吃上一口豆腐乳还跟其他小朋友一架定胜负呢。”
吃不上饭、瘦骨嶙峋、一架定胜负。
徐沂川仔细看看苏笙的脸,想从她满脸的窃喜中探寻到一点真情实感。
没有,好似这几句沉重的话,都是苏笙随口的编造。
徐沂川反复看了苏笙的表情,没抓到什么蛛丝马迹,轻声问:“你小时候过的很不好吗。”
“嗯——恨难评,你也不太好理解,隔行如隔山,我还是随便讲讲吧。”苏笙边说边将那捞出的半个豆腐乳抹到馍上,动作很利落很熟稔,仿佛做过千遍百遍:“我小的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徐沂川猛然抬眼,却发现苏笙根本没有抬眼看她,只是动作仔细又缓慢的用筷子在蒸馍上均匀的涂抹豆腐乳。
好似无意识的在做一幅画。
徐沂川没有贸然打断苏笙的回忆与诉说。
她知道苏笙所说的这些不是原身的事情,毕竟原身的一切身世她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
徐沂川从某一方面来说的话,她还是很想了解这个苏笙。
于是她默默听了下去。
苏笙声音轻飘飘的,脸上的那些窃喜也不知在何时散去。
她仿佛将徐沂川当成了一个听众,又或许将自己的身世当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故事。
“我们是村里的孤儿院。条件没那么好,也没有多少人去领养孩子,孩子也很多,现在我经常想,我能活着长大,本身就是一件很牛的事了。”
苏笙将抹好的馍递给徐沂川,在对方接过时弯起眼睛,伸出手揉揉对方还没干透的发顶,有点凉,但很软:“真乖呀真乖,我们阿川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
“快一口,就一口就行。”苏笙眼巴巴看着她。
那副神情就好似将自己的宝贝上贡给了徐沂川一般,还是等着夸赞的上贡。
“好吃。”徐沂川还没咬就夸。
“?”苏笙好笑:“能不能吃了再夸。”
嘴刁徐沂川接过馍,放在嘴里听话的咬了一口;洁癖徐沂川稳住身形没动,任由苏笙对她上下其手;最讨厌别人倚老卖老的徐沂川听到夸奖,乖乖的当做一个大龄小孩。
徐沂川便吃边说:“然后呢,你以前的生活。”
苏笙一顿,神情似乎有片刻空白,但是她很快脸上就又有了笑容,嘿嘿揶揄她:“我们阿川不会是心疼妈妈了吧,这么想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啊。”
苏笙本意是不想再说,她本来以为自己重活一世,早就忘了自己以前受过的苦,可没想到如今说出来,心口还是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