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今日将长发盘起,穿着一身黑色低领紧身的定制套裙,她翘腿撑着下巴,眸子里深深浅浅的让人看不太懂藏着什么情绪。
她的视线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一双平底鞋上,那是属于苏笙的鞋。
因为这是苏笙最近才买来穿的,在以前,苏笙的鞋柜里永远都只有高跟鞋,没有八厘米都不穿。
现在的苏笙好像穿不惯高跟鞋,鞋柜里各种各样名牌鞋子连看都不看,随手就在网上下单了几双平底鞋和运动鞋,甚至有帆布鞋。
而徐沂川视线里的那双鞋的鞋边上,还有着一些干透的泥土。
能在鞋上沾上泥土的地方就只有花园了,毕竟她也听刘妈给她汇报过苏笙一天的日常。
脑海里似乎都能想象到那双鞋的主人蹦蹦跳跳,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的模样,拿着小铲子蹲在花园里铲来铲去,像个小孩儿似的,玩的不亦乐乎。
徐沂川眉眼弯了弯,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柔和,她从来没见过像苏笙这样的人。
很阳光,很温暖,但是却并不灼热。
不会伤到她。
于是坐在换鞋椅上的女人鬼使神差的伸手将对面的那双平底鞋拿过来,放到自己的跟前。
徐沂川是有洁癖的,她极其厌恶旁人触碰她的东西,吃穿都极其讲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然弯腰穿上了那双平底鞋。
好似,她穿上了这双鞋,就能走苏笙走过的路,感受苏笙感受过的感情一样。
于是,徐沂川穿着那双平底鞋,又打开大门,走向了曲径幽深的花园里。
这座花园的亭子,是当年徐沂川妈妈为了讨苏笙欢心时建造的,可惜的是苏笙对这片破烂花园根本不感兴趣,只是在想方设法的套她们的钱。
小时候徐沂川就知道,所有拥有浮华外表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只是锦绣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当然还有她儿时最喜欢的花。
花园里通了电,打开灯后,是深夜中昏黄的幽静韵味。
通向花园的鹅卵石小路硌的脚疼,没有想象中的舒服,可能因为鞋子是便宜货,鞋底太硬。
徐沂川却没有在意,她一步一步往花园深处走去,目光落在小道两边种的小葱上,简直忍俊不禁。
原来在花园捣鼓这些菜啊,徐沂川想,还以为她又想在花园玩什么花样来引诱她。
可是当她第一脚踏进花园深处时,却骤然顿住脚步。
徐沂川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一大片花圃,神情有些怔然。
迎面而来的夜风里缠绕着缱绻的玫瑰花香,而那一簇一簇的向日葵微微背对着月亮,朝向她,微微低着头,好似欲语还休的羞涩情动。
脑海里骤然翻腾起滔天巨浪,徐沂川不受控制的被拉扯进波涛汹涌的回忆中。
那大概是她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徐沂川很喜欢苏笙这个后妈。
当两个妈妈问她最喜欢什么花时,少女时期的徐沂川笑容甜美,跟妈妈贴贴道:“我喜欢向日葵和玫瑰花,就像两位妈妈一样。”
徐沂川的步子不自觉往后一退,心中的冲击不亚于珍珠港被原子弹炸。
如此以来,徐沂川更加确定了苏笙果然是一个带着记忆的陌生人。
“阿川?”忽然从半空中传来女人困倦慵懒的嗓音,许是因为刚睡醒,尾音上翘,带着不自觉的魅惑。
徐沂川下意识的抬头,这才发现苏笙卧室里的阳台刚好延伸在花园上方。
女人斜靠在阳台栏杆上,困倦的头都抬不起来,她长而茂密的卷发几乎将脸挡住了一半,本来就小的脸脸神情都看不大清,只余留一双勾人的眼睛,半眯不眯的瞅着她。
徐沂川:“……”
苏笙穿着清凉的透明吊带睡裙,露出圆润细腻的珍珠肩,被月光一打泛着好看的光弧,玲珑有致前凸后翘的身材在透又不透的丝绸睡一下若隐若现。
她似乎被夜风吹醒,又趴在栏杆上用力挥手:“阿川,你也觉得我那双写好穿啊,我明天给你也买一双!可便宜啦。”
早就忘了自己穿着别人鞋子逛花园的徐沂川忽然被言语抓包。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脚背骨筋分明,再好看的脚也得在尴尬的时候抠出一个二室一厅。
“………………”
徐沂川又抬头看向苏笙,女人撩着头发不解的睁着眼睛看她,诱人而不自知:“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