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不以为意得笑笑,手仍然没松,“殿下想好了没。”
“放肆...”沈寒烟气得脸通红,眼尾一缕绯色,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疼了起来,痛得眼底生出泪花来,此刻还被死对头拿捏,偏又理亏,还有求于人,搞得她又羞又气。“我没想杀你。”
至少这次没有。
沈寒烟音色很好听,与她火爆的性子不同,带点江南水乡的嗲意,所以早先能哄得她父皇能撇开李家的背景宠着她。
裴斯年盯着沈寒烟眼底的泪花,兀得松开手。
“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沈寒烟没想杀他,至少不会干出拿御赐的皇家之物打发土匪的蠢事来。
沈寒烟怔怔看着他,那厮眼眸黑沉,看不出这话的真心实意,原本还在飞快思索要怎么说服他,却没想到裴斯年竟这般轻易地信了。
反倒让沈寒烟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她也知道,此时此刻,裴斯年必须争取。
“你...”沈寒烟被松开手,第一时间不是后退,而是往前了一步,她清了清嗓子,盯着裴斯年。
“若是你肯为我说话,我保证,只要你不把手沾到我母家亲朋,这辈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保证不动你。”
裴斯年面无表情地听完,“那殿下还是杀了我吧。”
做事,总是要扫清沿途的业障的,什么母家亲朋,沈寒烟重活了一世,反倒活回去了。
这话把沈寒烟气得咬牙切齿,这人天生反骨,刚才那话如此直白,就差没明着告诉她,死不死的无所谓,这辈子还敢。
“就非要争权夺利吗!上辈子你赢了,这辈子为何不能换个方式,还盘算带累我,你到底为了什么?”
裴斯年静静看着她,眼眸黑亮,他本就生得不错,此刻一眨不眨盯着沈寒烟,仿若吸□□气的鬼怪,见沈寒烟不言语,过了半晌,嘲笑一样勾起嘴角。
“自然是因为其乐无穷。”
新帝登基,岁战乱,饥荒迭起,大厦将倾。
不过求一个拨乱反正罢了。
裴斯年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沈寒烟盯着他的背影,大骂,“奸佞!”
这事儿到这就算是谈崩了。
出了李府,是车水马龙的街市,小贩叫卖声声,人声鼎沸,让沈寒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重活了一辈子,明明没做错什么,又陷入囫囵了。
沈寒烟重重叹口气,不光如此,身边还出内鬼了。小禄子小心翼翼道,“殿下,咱该回了,轿子已经备好了。”
沈寒烟瞥了小禄子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满脑子想得都是那红珊瑚捻珠,和裴斯年那沉沉的眼神。
心沉沉得突突直跳,沈寒烟心烦得拨弄着手钏,听着街市的叫卖声渐行渐远,朱红大门轴承吱呀闷声响,再次掀开轿帘,已是四方的天空。
沈寒烟下了轿,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疼,心底暗骂了一句裴斯年害她生了这病根子,刚要让人去请太医,就见到不远处一个人影朝自己跑来,想必是等了很久。
定睛一看,居然是刘全德。
刘全德一阵小跑,急得满头大汗,见到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出大事了我的殿下啊,您您您....唉,您这才刚放出来,就出宫去,圣上召您也找不见人,此刻生了大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