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一点炫耀的意思。
沈寒烟无声得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地。
如此突然!她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耳畔传来酒杯摔在地上的声音,沈寒烟顺着声音看去,是沈穆容。后者面色惨白,只说自己要去更衣,便匆忙离席。
太后怒极,甚至酒杯都拿不住,撒了几滴出来,指着沈寒烟,“两国姻亲在即,你...”
沈寒烟抬眼,“皇祖母,儿臣只是求父皇个恩典,关两国姻亲何事?大夏公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你大胆!”太后这次再也装不下去,“哀家早早便已许了大王子,你这丫头,置国事如儿戏?”
这个时候,一个放肆笑声响起。
原本凝滞到冰点的气氛被这一声笑给化解了。
是公玉晁。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自古漠北也没有夺人所爱的传统,太后就莫要再点鸳鸯谱了。”
公玉晁仗着自己漠北人的身份,说话有意无意失了敬重,将太后气得不轻,原本在喉咙里的话被堵在了口中,皇上却在旁哈哈大笑。
“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一个典故,是谁说他汉语不好的?”
公玉晁慢悠悠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大夏地大物博,源深流长,我在此待了几月,也算见识颇多,学到不少。”他看向沈寒烟,“短短几月,便能制服奔腾江流,可见实力。”
皇帝甚是高兴,“治水之功,功在千秋。”他低头看向裴斯年和沈寒烟,“你们两人有功于社稷,又是两心相印,朕自然也不会乱点鸳鸯谱,满座朝臣都做个见证,朕今天就许你们这门婚事。”
沈寒烟还愣在原地,被裴斯年拽住手腕,两人一齐跪下谢恩。
太后还欲发作,裴斯年立刻端起一杯酒,道,“今日得幸迎娶公主,全蒙皇上天恩,臣定竭尽所能,爱护公主,不负圣恩,庭院修竹引清凤,惟愿大夏载千秋。”
说罢饮尽,话音一落,满座立刻举杯,“惟愿大夏万载千秋。”
皇帝甚是高兴,又多饮了几杯,沈寒烟回到位上也跟着喝了些,面上发烫,只觉得不真实,但也不忘跟着附和几声,抬眼的时候眼底似有水光,眼尾也因着饮酒略略微红。“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裴斯年远远隔席看着,不巧沈寒烟目光也游移到了他身上,沈穆容不知道何时坐回了她身边,居然还欲亲自斟酒。
他眯了眯眼睛,沈穆容倒酒的动作被袖子挡住,看不清动作,好在沈寒烟阻拦了,自己斟酒自己饮,一连喝了三杯,眸子发亮,面上微红,娇憨无比,似乎真的有那么些高兴。
裴斯年被那双眼睛晃了眼,一连饮了三杯。
身边有人幽幽叹息,“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裴斯年放下酒杯,没动,也没理会。
公玉晁坐在他旁边,接着叹口气,“你可知道,太后为了不让四公主和亲,提出若是我主动提出要弟弟迎娶六公主,可是要给我两座城池的。”
裴斯年低声发出似笑非笑的嗤声,扭头看公玉晁,眼底却没有笑意,“两座城池?远远不够。”有些不是两座城池就能换的。
“说得不错,但我现在不要城池,六公主是个人才,我问你,我若是娶她,你会怎么办?”公玉晁摇摇头。
裴斯年道,“一年,十年,对漠北,我会死磕到底,佞臣最会干这个。”
他不是个会重蹈覆辙的人。
黄沙漫天,血染苍穹,他跑死三匹马,什么也没挽回来。大厦将倾,斯人已逝。
公玉晁怎么可能不知道佞臣的作用,若非朝中小人谗言,他堂堂漠北大王子,又怎会作为使臣远赴大夏替自己异母弟弟求姻缘。
他看着裴斯年,话虽然说得淡淡的,可这人眼底有一种,隐藏在血液深处退无可退的东西,多年在漠北猎狼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危险。
“你对她,似乎很有执念...”
公玉晁话说完,裴斯年也不由一怔。
执念?
执念从何而来?
是因为错过挽救大夏的最璞玉,还是因为错过救她,眼看着她自尽当场。
不知道。
裴斯年低声笑了笑,“是执念。”
公玉晁摆了摆手,“和一个有执念的疯子抢人,那这生意就更不划算了,反正成亲的也不是我,嫁娶由天定,我卖你这个人情。”
裴斯年哼笑一声,举起酒盅,“多谢。”
公玉晁大笑,算是应了,“祝你和公主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裴斯年淡淡应了。
她恨透他了,能正常相处已是难得,哪里来的花好月圆,终成眷属。
等散了席面,众人难得尽兴而归,毕竟皇帝赐婚,黄淮平定,两厢好事赶凑在一起也属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