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面色不变,“眼下还用得着他们。”
自己撞上来,正好。
翌日早朝。
满座朝臣眉目惶惶,都听说了昨天那骇然的谋反之事,各个大臣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皇帝如何。寅时三刻,不待宫门开钥,东华门外已然聚了一批又一批大臣。
“昨日之事,可有听说?”
“五皇子沈祈勉谋反,这样大的事,怎会不知?”
“陛下,身体可还...”
“若是还好,又怎会将治国理政之权交予六公主?”
“如此,是不是早日论起国本比较好。”
“还有什么可论的?当前可就只剩下八皇子了,李老将军,您说对吧?”
李老将军因着旧伤原因,已然气血不足,却不想也如此大早在东华门处等,想来也有些别样的心思。
李老将军笑笑,“自然是顺其自然,小八还小,得先历练历练,至少先参与参与政事,哪有这么快?”
此话一出,众人基本确定了,八皇子的登基之路,已如探囊取物。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架姚黄顶的八人抬轿撵出现在路当间,一面玉牌嵌着一个鲜明的“沈”字。
宫外能打“沈”字牌的,整个京城只有一个,那便是沈寒烟。
众臣噤声。
说曹操曹操到,六公主来了。
车轿如入无人之境,一干人等尽数散开,磬声响起,东华门开!
沈寒烟的轿子原本在最前,她原也是宫中人,又应皇帝命协理朝政,本应最先进去,一干朝臣也已让位,奈何李老将军,站在东华门前没动。
显然是不想让的意思。
众臣一时不敢说话,人精一样的朝臣一眼便看出端倪。
六公主同李老将军本有着亲缘关系,何故眼下叫板?
联想昨日沈祈勉谋反,皇帝叫公主协理朝政,却没有叫八皇子入朝的意思,聪明的一下便推断了个七七八八。
李氏,或者李妃,在同六公主叫板。
不出所料,今日怕是便要逼六公主商议国本之事!
僵持不下之际,一身矜贵的青年自裴府轿撵中下来,身着狐氅,露出一小截绯红官袍,俊美如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吊着半边手臂,一看是受伤了。
“公主旨意,李老将军年岁颇高,受不得冻,请先入东华门。”
下来的人不假,正是裴斯年。
由当朝首辅请进去,公主让行,让李老将军扬起下巴,不似当初老态,四方步得踏入东华门,显然十分受用。全然没注意到裴斯年冷冷的表情。
待京中大员都入了宫,这才有人小声议论,“李老将军这是要同六公主叫板了,听说便是国本之事。”
“可八皇子当真能继承大统吗?据说,八皇子到现在,识字尚少,更遑论办差。而且,昨日沈祈勉谋反,听说八皇子他,受惊不小...”
要知道,宫中之事,从来报喜不报忧,能传出受惊不小,那必然是大事。
如此一来,更是议论纷纷。
“将来外戚当权,如此大夏,又待如何?”
刘全德尖锐的上朝声打破了窃窃声,众臣皆仰头,发现那金色龙椅上并未有皇帝身影。
不免心中更慌。
大夏,怕是真要改朝换代了。
沈寒烟从群臣朝列中走出,登上玄龙阶,走到龙椅前,并未坐下,站着道,“父皇身体抱恙,暂由我治国理政。”
六公主理政,朝臣本身并无异议。或者说,更欢迎。以至于平日里不打算给皇帝禀奏的折子,都递了上去。
里面不乏有新意的,比如同漠北开放互市,缓和关系。
刘全德收上来的折子越来越多,好在沈寒烟两世经验,处理得都算井井有条,正当朝臣积极奏禀时,突然听见李老将军轻咳了一声。
仅这一下,原有本启奏的朝臣居然退却了,乾清殿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李老将军,可有何要奏的?”沈寒烟耐着性子问。
李老将军一脸恳切,颤颤巍巍就要跪下,神态谦恭,偏偏沈寒烟从他浑浊的眼底滑过一丝精光。
“老臣以为,陛下圣明,垂拱而治,乃我朝之大幸,万民之福祉。然国之大者,莫过于社稷之安危,江山之永固。自古英明之主,皆以立国本为首要之务,此非但为继嗣之考量,实乃国家长治久安之基石也。臣以为,应早日让八皇子参与朝政,否则之后该当如何?公主如此,,莫非是想早早把持朝政?”
乾清殿鸦雀无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寒烟气得有些发抖,看着李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