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说话间,林间鸟啼,料峭的寒冬,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饿的。
意欢不回答,看着他半晌,突得将令牌丢到他怀里。
莫益生接住令牌,还来不及思索,便眼睁睁瞧着她消失在夜里头。
…
莫益生担忧的不错,能让提案司栽这么大一个跟头,这岂是本事一般。
意欢立在林间,因一日的长奔,发带早不知所踪,吹乱的发丝未模糊她的视线,冷眼将这一圈环视而过。
多数过一个人头,她心里头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一分,面上却还强装镇定,“提案司办差,尔等胆敢阻拦。”忍不住握紧腰间的横刀,怕是下一瞬就能出鞘。
干枯的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不需要太大的风,无骨落下,刚巧落到其中一人的头顶,掌风掠过,又从头顶落到湿泞中。
斜前方,那覆面之人开了口,满是嘲弄:“提案司何时招募女子办差了,姑娘说大话前都不先过过脑吗?”
是被刻意隐藏过的声线,不是寻常杀手刺客,闻言,意欢心沉到谷底。
“提案司所为皆有因,招募女子又有何奇,几位难道比提案司的人还清楚,又或者说…”顿了顿,意欢冷眼淡淡道,确保声响能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当中有提案司的人。”
护唐陵回京一事本就是机密,周岐越之所以还在黔州不亲自出面就是为了让盯着的人误以为此案还未彻查清楚。况且又是乘风负责接应,依他的性子,必是慎重保密到了极点。在这般情况下,前去姑苏接应的人还是差点全军覆没,怕是提案司内有些人藏得极好。
提案司本就是直接效忠于天子,这当中是天子授意还是有人越过天子暗中渗透提案司,周岐越是得好好调查清楚了,即便是一颗棋子,也须得弄清执棋之人和自身黑白。
等思绪涌过一番,她的掌心已沁满了汗珠,握住刀鞘的部位有些打滑,却还是笑得放肆,望着众人道:“我知晓诸位为的是什么,但很可惜,此行你们怕是要失手了。”
还是那人:“姑娘倒是巧舌如簧,但仅凭你一人哪里拦得住我们,你怕是都没命看到我们失手,你若是不敌,可千万提前招呼我一声,看在你是个姑娘的份上,我可给你个痛快。”斜睨一眼,周遭一圈皆上前一步,紧逼意欢。
“那就多谢你了,”缓缓拔出横刀,亮银刀面将每人的一举一动都收纳其中,意欢倏尔便静下心来,除了当下,眼中、心中再无其它一物。
只见她斜向下劈刀,后足蓄力间,原本驻足未动的一群人皆向她俯身冲来,手中持刀持剑,无一不是对准她的。
横刀上很快便染上了血,有其他人的,但更多是她的。
因寒冷冻的青紫的双手一点一点褪去,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渐渐变得灰白,这灰白色蔓延至面庞,原本难看也就难看些罢了,但真失了血色,倒情愿冻伤算了。
可偏偏这群人许是被她先前的话刺激到了,故意吊着她不下死手,任由刀剑在她身上划出深深浅浅的伤口,当真是折磨人。
意欢嘴硬的很,即便是忍锥心刺骨的疼,也不会让自己溢出一丝呻吟:“看来我还是高估诸位了,若是直接杀了我倒还算得上称职,现下这般未免太不入流。”齿间漏出这句话,她的脸上还带着嘲弄的笑。
“不自量力。”
实在太过刺眼,如此一番切切实实激怒了这群人。
话毕的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怔怔地低下头,被血色包裹的刀尖从她心口冒出。
利刃割过皮肉的声响无比清晰,身子一弓,她仰头,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