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待春面色发白,反驳道:“在下作为藤妖,理所应当不喜那种阴冷潮湿、终日黑暗的环境。”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描绘诡妖城,白宁杭还是难以拼凑出诡妖城的模样,直到亲眼目睹。
送他们前来的牛车在距离城门还有百里的地方就停下来。
拉车的牛父夹着尾巴,哆哆嗦嗦地说:“你们往前走就是诡妖城,我就先走了。”
本来一直缓慢前行的车瞬间疾跑起来,扬起一阵灰尘,很久才落下。
白宁杭三人只好步行,等走到诡妖城城门口,她终于瞧见了这座城池的真面目。
在远处尚没有看见,走近时才发现有一股浓厚的黑气从天空中倾泻而下,遮住日月。
所有生命的声响在此地归于寂静,飞鸟蛙虫皆不敢靠近这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城池。
白宁杭凝视着高大却老旧破损的城墙,砖块已然有了被风霜剥蚀后的痕迹,仿佛是在岁月中流下的眼泪。
忽的,细而密的睁眼声在同一刹那响起,恍若万千蝴蝶振翅,城墙上的每块砖石睁开了它们的独眼。
眼白红眸,审视着城下三人。
那极低的声音却如同地鸣,震得来人心间一颤。
白宁杭飞快地低下头,抬手揉揉自己发麻的脸皮,不愿再看。
闲待春也调开视线,双手环胸。
唯有归山繁无所谓地对上数以万计的眼睛。
那些眼睛却不约而同地错开。
“来者何人?”
紧闭的城门开开合合,苍老的声音自城门传出,簌簌沙土抖落。
依照诡妖城的规矩,前来者皆会受到盘问。
久住此城唯有强者才有资格,若是过路人便会记下其面容,需三日内自行离去。
这点也是凛月昨晚告知她的。
白宁杭忙奉上城主手信,“吾等受城主邀请前来拜访。”
信纸上,城主印散发出幽幽黑雾。
所有眼睛闭合,城门也大大打开,缕缕白烟从城内飘出。
白宁杭收好手信,朝里走去。
归山繁走在最后,路过城门时,一双眼睛倏忽睁开。
“你为何又来此地?”
归山繁停下脚步,拍拍翘边的木门,“放心吧,和上次一样,只是缘分使然,绝不会再砸个稀巴烂。”
眼睛消失在门扉,留下一句轻叹:“但愿如此。”
“归山繁。”前面,白宁杭叫了一声。
归山繁扯着嘴角:“没我跟着怕了?”
白宁杭见他赶了上来,便没等他,而是专心打量起诡妖城内的样貌。
诡妖城和秀城全然不一样。
不见天日,阴冷气息中掺杂着烘托恐怖氛围的白烟,不知来处的阴风阵阵袭来。
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街边店铺挂着的灯笼因风摇晃,散落一地光晕。
倒和人族寻常城道模样相似。
“所以城主府该往哪里走?”白宁杭拿着地图比照着现实街道,实在分辨不出自己所处哪一点。
凛月说城主府一般居于诡妖城西边。
但进了城,高大的楼房如出一辙,没有任何变化,或是显著的标志物。
哪里分得清东西南北?
兜兜转转,她被相似的景貌弄得火大,想找个活物问路也找不到。
想拍门找人,也被归山繁拦住。
“诡妖城的规矩,不能敲门。”归山繁制止白宁杭的动作,“会被乱刀砍死。”
闲待春:“在下听闻诡妖城的城主府行踪不定。”
“行踪不定?”白宁杭语调稍稍提高。
城主府是长脚了?
归山繁若有所思:“与其我们找它,不如让它来接我们?”
白宁杭又略显无语地看了看归山繁,心想你也说奇奇怪怪的话。
下一刻,归山繁往地上狠跺几脚,而后又蹲下身拍拍地,大喊:“喂!我们在这里,来接一下。”
回声在街道回响。
即将消失之际,隆隆声自街道尽处传来,如浪潮由远及近,等窜到白宁杭三人脚下时,地面陡然一空。
白宁杭:“……”
闲待春:“?”
归山繁:“。”
三人齐刷刷地掉进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