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客厅内燃起了微弱的火光。

沈挽莺坐在椅子上，端着瓶子往杯中倒酒，随后又往她面前摆放着的两个杯子倒酒。

两个杯子并排放着。

像是在对应什么人。

沈挽莺抬了抬眸，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下对面的杯子，“又是一年了。”

叶南星半睡半醒，本想伸手抱住她的，却发现扑了个空。

这才醒来，发现她不在床边。

下楼时看见沈挽莺正在喝酒。

叶南星走过去，端起她面前的一个杯子，“睡不着？跑来这里喝酒你白天不做手术了？”

余光看见有两个杯子。

沈挽莺笑，站起身来，“一瓶酒就那么多，我就图个开心，偶尔喝一次没关系。”

叶南星应了一声，“快五点了，走吧，再去睡一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摸摸从他怀里溜走的。

沈挽莺缓缓开口，“不了，也不是很困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2014年1月1日。

她已经25岁了。

按时间推算，是虚岁。

叶南星沉默片刻，半响才道，“心情不好？”

沈挽莺愣了下，“什么？”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这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沈挽莺摇头，笑着：“没有，想到了一些事情。”

叶南星刚准备去厨房拿牛奶，想到了什么，觉得一直拖着不太好，“对了你父母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没拜访过他们。”

沈挽莺勾唇浅笑：“跟你说过了，他们喜欢环游世界，可能不太行，连我也联系不上他们呢。”

“行，早上吃什么我给你去做，这几天温姨不在，她要回老家一趟。”

沈挽莺眼眸微动，“你还会做饭？”

叶南星从容淡定：“我做的饭江清淮天天吃。”

沈挽莺：“……”

那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你去做吧。”

他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你等着看我的旷世杰作吧。”

沈挽莺看着他的背影，目光看着桌上的两个杯子。

他不知道，他已经拜访过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十八年前已经亡故了。

他可能是除了他们兄妹和姑姑之外，唯一还惦记他们的人了。

-

叶南星做饭是真，能吃是假，江清淮天天吃也是假。

看着像是黑暗料理。

“这是你的旷世杰作？”

沈挽莺盯着这个黑暗料理看了看，看了又看，最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转头发到发小群。

随后悄悄摸摸跑了。

盛虞秋：【……这是什么？】

陆泽盛：【黑暗料理？沈挽莺，你不是会做几道菜吗？】

沈忻白：【？】

江清淮：【这个黑暗料理，怎么那么像叶南星的手艺？跟他有得一拼啊。】

叶南星：【？你再说一遍。】

江清淮：【有通告。】

沈挽莺：【确实是黑暗料理。】

*

新的一年第一天，医院并没有因为是新的一年而氛围放松，医院上下依旧散发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上也有家属崩溃，往往这个时候家属最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事。

今天是温月出院的日子，沈家一群人终于离开了医院，之前温月生产来了最近的医院，一直要坐完月子才离开。

但是同时，一道重磅消息砸了下来，姑姑的病情恶化加重了。

在夜里姑姑进行了三次紧急手术，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

沈挽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刚结束手术。

昨晚她并没有接到医院的电话。

应该是打到沈秋程那边了。

新的一年第一天，崩溃的不是只有那些病患和家属。

还有她。

重症监护室内，沈秋程正在给温岚剥橘子，之前在楼下买的青橘，他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温岚脸色苍白，看着他，“你说人的一生是不是都这么短呢？你爸妈那边好的人就死了，我也要下去陪他们了。”

沈秋程手一顿，差点割到手指，出了点血，还是一言不发。

温岚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秋程，如果我还能活过今年，咱们一块去看看你爸妈吧。”

沈秋程终于开口，“好。”

他的沉默好像在刻意忘记那场车祸，虽然不在现场，但是那天他一路跑去医院。

却还是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反而见到了原本应该在外玩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