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晨晨,“盘盘拿进来给猫娃倒些饭。”
姥姥,“吃罢咧我给倒去。”
葫芦土豆面条,土豆块一咬即化,沙沙甜甜,美味!
姥爷,“再不要给买猫粮咧,有些钱自己买嘀吃饭。”
李亚茹,“我把那养哈咧,得养到老死。”
“嗨嗨!”姥姥还听得乐得不行。
丢丢回来了,李亚茹给投喂了半根火腿肠,它吃了一半,另一半被圆圆给叼去了。开了个罐头,丢丢埋着脑袋吃。抱一下,肚子圆滚滚,想必夜里收获颇丰。这就叫人放心了,丢丢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昨个夜里天山上落了雪,直落到了半山腰。雪顶巍峨,团团轻柔的白云缭绕,仿佛淘洗过的天空蓝得静谧。山的壮阔是工笔勾勒,云的优柔是水墨泼染。天空清朗,阳光清澈。
李亚茹遇到了一棵结满籽儿的苍耳,绕着走。可后来捡葵花壳时手套上还是不小心粘上了苍耳种子,像微型手榴弹,带刺。在葵花杆上摩挲摩挲,苍耳掉在地里,便不再管。
龚晨晨发明了一个比较省力捡葵花壳的方法。用棍子把铺成一条小道的葵花壳撺成一堆堆,再蹲着或者弯着腰捡,可以减少蹲起的次数,减轻劳累。
在此期间,李亚茹发现一只黑色花边白色斑点的橙蝴蝶,停在晚开的一朵小小葵花上采花蜜,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光。
偶尔会遇到一只跳起半米高的蚱蜢,瞬间消失了踪迹。这只蚱蜢虽不见了,但往事被勾起了——以前还抱着丢丢去南边的苜蓿地里抓蚱蜢呢,层层的苜蓿茬儿将它脚脚扎得站不住,瞬间跳出苜蓿地钻进草丛里。
地东边的入水口处干戈壁梁,土壤少,葵花稀少,没结成籽儿,只有几株发芽很晚才开花的,枝叶碧绿,花朵金灿灿,在万物枯萎的秋日里,显得很特别。另外还有一些曲曲菜,可以摘回去喂鸡。
姥爷提溜着两大袋葵花壳,“你放哈,装到袋子里,衣裳糊脏咧,窝囊鬼!”
李亚茹抓着两大把曲曲菜,“我防嘀嗫。”
小舅妈把袋子抗到微型车旁边,“你爷说得对,曲曲菜□□糊到身上,都成咧黑点点子,洗不掉。车里头有袋子嗫么。”
“我少拔些,再不拔咧。”李亚茹将曲曲菜拿去三轮车车斗里,和龚晨晨开车回家。
小舅叫去家里吃大肉焖饼子。小舅妈十一点多回来开始做,把人等得肚子“咕咕”,直到下午三点,终于焖好了。龚晨晨来叫我们,去时小舅妈在擀最后一个面饼,锅里一锅肉,盛了两块给姥姥尝尝吃不吃得动,姥姥不好意思尝,原封不动地倒回了锅里。
没有配菜啊,这怎么吃得香?李亚茹“当当当”跑回去菜园里揪青辣椒,发现姥姥不知何时回来的。确实,饭还得等个三五分钟出锅,姥姥无事可做,便尴尬起来。自己家里待惯了,出门去便是如此。姥爷也回来了,掐了一把香菜过去。正好,我们摘了青辣椒,洗干净,姥姥切丝。我又找西红柿篮子,选出来五个硬一点的,淘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往切好装盘的辣子丝儿上撒盐、倒酱油,倒醋。龚晨晨又来喊,姥姥急急忙忙将西红柿片装盘,还没来得及拌,先端走。李亚茹跟着尝一片流沙西红柿,晚秋的味道,平淡的酸甜,还带着莫名轻微孤寂悠长的荒凉。
饭还没吃几口,龚晨晨饱了,收集了桌上几块骨头,去投给大黄狗。坐在桌上磨蹭了一会儿,龚晨晨又收了一盘骨头。等投喂回来,她戴好帽子,准备出发放羊。小舅妈交代她把罐子里剩的气泡水给姐姐倒一点,剩下的连带罐子,娃拎着上地了。
去地上,一家院落里传来簸箕簸花豆豆的声音。前方院墙下一个老汉拄着拐杖坐在石墩子上晒太阳,哼着一首不知名不成调的歌。再往前,院墙里有用方锨铲苞米粒的声音。空气爽利,墙角一株万寿菊开出几十上百个绸缎红的花朵,一个个花朵上镶着金边。它们正晒在暖和的午后阳光里,在干旱的土壤中,享受着美好的秋日时光。
“羊咋着实快快往前跑嘀嗫?是不是麦子地下面有啥嗫?”
“可能一个羊一跑开,其他羊都跟上跑嗫。”李亚茹在地头上坐着,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快要睡着了。孩童时代,坐在地埂上,可以看书,可以看云,可以看野草、小溪、蚱蜢、蝴蝶,唯独不会打瞌睡。人越是长大了,一但有点空闲的时间,越是容易疲倦。“晨晨你看,那个山羊,像狗热嘀很一样一直伸舌头。”
“它可能是吃到别的羊的尿了,只有公羊才会这么做,要是母羊,也可能身上毛太厚热得很。”
羊一会子往上,一会子往下,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李亚茹和龚晨晨便走去了地头的大榆树下乘凉。龚晨晨把袋子一铺,躺在上面,睡得很悠然。
“原来袋子还有这么个作用。”李亚茹抬起头,透过茂密的榆树枝叶摇头晃脑地看太阳,“你看,仿佛看到无数颗小星星,闪啊闪啊。”
龚晨晨,“我看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你喝不喝气泡水?”
李亚茹随口一答,“我不喝。”
龚晨晨拧开瓶盖,“那我喝完了。”
李亚茹才反应过来,急了,“那我还是喝一口吧。”喝一口,望着远方一片宽阔的苜蓿地,惊叹道,“马群!旁边有几只小马娃在奔跑,好小只啊,真想过去那边看看。”夕阳西斜,所有动物的身影都笼在橙色的阳光里。
“小马驹,马娃,马娃!”龚晨晨生气地纠正道。
“噢,小马驹。我要去看马了。”
“那我一个人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