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帆布蒙头的男人正要挣扎,忽觉颈后刺痛——原是月灼抡起方才钓上的带鱼,运起内力如同铁鞭一般向他砸去,带鱼混着咸腥海水直击那喽啰的风池穴,绕着脖颈缠绕勒紧,两个喽啰当即向前一扑倒地不起。
“着!”余下三人挺叉再刺,却见月灼踏着垂落的帆布疾冲而下。布匹经她凌空虚踏,竟在浪涌间绷成滑道。当先喽啰被飞踢正中膻中穴,手中鱼叉已被月灼夺去反掷——那铁叉贯透船板,将后方二人裤脚牢牢钉在甲板上。
最后一个喽啰想要弃船逃命,月灼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将他半吊在船舷外,那上面密密麻麻附着不少陈年藤壶,仿如天然钉板,月灼一下一下摁住那喽啰的脑袋往藤壶上撞,直到他彻底晕过去为止。
海风骤紧,月灼赤足点在颤动的叉柄上,随手扯下半幅湿帆缠住臂上伤口。被困的喽啰正要挥刀斩断裤腿,忽觉船身猛然倾斜——原是月灼运起千斤坠功夫,单足将舢板压得侧立如墙!
“都给我下去!”月灼带起真气徒手拍击水面,惊起三尺浪涛。五个喽啰如滚地葫芦撞在一处,月灼却已踏浪而起,左脚脚尖勾起散落的渔网凌空抖开。那浸透海水的网绳经内力催逼,竟似铁链般横扫敌船,将众人兵器尽数卷飞。断枪头扎进腌鱼桶迸出酸汁,正糊了爬起的喽啰满脸。
片刻后,五柄鱼叉倒插在敌船舷边,叉柄系着的渔网里,喽啰们挤成一团银鳞乱颤的大鲶鱼群。
这群喽啰武功实在差得可怜,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他们出门打劫。
月灼料理完喽啰,站在他们的船头挽了个刀花,仿佛在向师妹讲解招式:“武罗三式——断天门,简单但实用。”
“哪里简单了?”王晴晴嘟囔。
月灼转而向倒地的喽啰们说道:“虽然你们现在动弹不得,但死不了,养两个月就能痊愈了。”
她足尖一点,跳回自己船上,将晕在自己小船板上的秃头男扛起来,丢回了敌船上。
“血容易引来鲨鱼,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好自为之,下次再敢打万海学城的主意,记得先备足棺材。”月灼冷冷说道。
不用月灼吩咐,王晴晴连忙抄起船桨,快速把小船划离这个危险地带。
“不来了不来了,下次再也不跑这么远了……”王晴晴边划边不住喃喃,“希望他们都能被鲨鱼吃掉。”
“怕什么,”两船之间距离飞速拉远,月灼仍死死盯着那群喽啰,“下次再碰上,师姐我就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饶了我吧战鸟师姐……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念书而已。”王晴晴哀嚎。
敌船彻底从视线中消失,月灼转过身想拿起船桨加入划船大业,突然感觉左腿经络一酸,脚掌没撑住打了个趔趄。偏偏此时一个不小的浪花拍了过来,她一下没站稳,竟瞬间翻身跌落进海里。
“战鸟师姐!”王晴晴惊叫。
月灼被浪花裹挟着卷入水下,脸边浮出一大串气泡,她想往上浮,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沉向海底。
天光在她头顶离合聚散,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视角她很熟悉。
十年前,她曾落入同样冰冷的水里。
那年她才八岁,身高不到现在一半,短手短腿不停地在水中扑腾,死死扒住一截浮木不敢放手。
“战鸟师姐!战鸟师姐!”
水面上小师妹在焦急地呼唤着,然而隔着海水,她听不见声音。耳中只有烈如鼓擂的心跳声。
她讨厌无边无际的水,让她浮起熟悉的濒死感。十年间她逼迫自己不断下水,以克服对水的恐惧。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下,她已经可以如常划船、如常钓鱼。很少有人能看出她怕水。
但一旦落入水下,一切努力都宣告白费。
她又变回了那个濒死的八岁孩子。
“战鸟师姐,别吓我,你快抓住我!”
一截船桨划破海面,伸到了月灼的头顶。月灼模模糊糊地伸手,下一秒,她被拉着浮出了海面。
小师妹两只手抓住她,费力地把她拉回了船上。
“吓死我了,战鸟师姐,你怎么不会游泳啊?”王晴晴累瘫在舢板上。
“我当然会游泳。”月灼靠在船舷边,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经典的狗刨动作,“我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