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师妹没好气地敲了他一爆栗:“这种弊你倒是作来给我看看?”
其她几个师兄弟们则面面相觑。同窗十年,他们一直知道月灼很强,但从没想到她竟强到了这种程度。一个师弟颤声道:“月灼师姐方才在第七式时竟只换了一次呼吸?”
一旁的学妹轻哂:“你笨哪,哪有这么简单,她是在体内转了十八次小周天。”
“不愧是军武院的天才学女啊……”有人喃喃。
钟声响起,晨练结束。
师姐妹兄弟们齐齐抱拳行礼后各自散去,月灼却站在原地,待人全都走光后,她靠向春晖院长。
“怎么样?师妇,我练得还可以吧。”月灼扬起脸,今日本是再普通不过的晨练,本没必要舞那么多招,但她刻意显摆了一手。
“不错。看样子最近没偷懒。”春晖院长神情颇为满意。
月灼顺杆往上爬:“师妇,你看我骨骼清奇,身手不凡,要不要把我招至麾下,让我为师妇略效犬马之劳?”
春晖院长毫不犹豫拍出一掌:“不要。”
“师~妇~”月灼侧身避过,拉着春晖院长的右手铁钩委屈巴巴地左摇右晃。
春晖院长好笑道:“你见过怕水的海寇吗?”
“我不怕水!我已经练出来了。”月灼急忙辩解。她可是辛辛苦苦练了十年,早不是那个没下水就开始哇哇哭的小女孩了。
“但是你在水上的表现比你在陆上差一大截。”春晖院长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门下高徒深感头疼。
春八女出生在南闽交界一个无人看管的小渔村,9岁那年一小支海寇来犯,被渔村村民反杀,参与了此次反击的春小八由于表现良好,跟着娘亲继承了海寇的遗产——两艘帆船,成了海上护卫队的一员。26岁,原本押货去砂巟岛的她意外偏航,所有人都以为她命丧大海,没想到两年后她奇迹般地回来了,虽然断了一只手,说是鲨鱼咬的,但她竟带回了百万两黄金,自此声名远扬,成了相虑海上霸主。
春八娘自认一生顺风顺水、潇洒快意。没想到年过半百之后,从河边捡回来那个徒女,成了她最大的烦恼源。
她这个倒霉徒儿是一点没继承她的好运气。小小年纪就掉进河里,所幸没被淹死,被她从下游的河岸边捡回学城。
到了学城以后三天两头生病,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在鬼门关边上打转。靠着她上天入地搜罗来的奇珍药材好不容易把小命保住了,记忆力又时好时坏。一会儿能把自己八辈祖宗倒背如流地报一遍,一会儿又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
那段日子春八娘真是过得心力交瘁,度日如年。小兔崽子能记事的时候状态很糟糕,不是极度自闭就是突然攻击,全学城只有春八娘打得过她。被打蔫了之后整天整天一句话不说,不吃也不喝。春八娘还是比较喜欢她失忆的时候,小兔崽子一旦失去了记忆就开始没心没肺地快乐起来,满学城上蹿下跳招猫逮鸟,连路过的狗经过她身边都要躲远一点。
一年以后,月灼的状态稳定在了记得一部分事但没全记住的状态,她记得自己叫嬴月灼,记得自己来自临湘城,记得自己出生于华历1857年,来学城的时候是八岁。
春师座对徒儿这种状态很是满意。她看着月灼开始有了朋友,开始正常上课,并在武艺上开始展露惊人的天赋。
“嬴月灼,你给我滚下来!”
一秒钟没看住,这个倒霉徒儿又把自己倒吊在一旁的树上,像个野猴子似的一摇一荡。
“师妇,你就收下我嘛!”月灼垂下身子倒挂在春八娘面前,和她师妇大眼瞪小眼。
春八娘一脚踢出去:“人要学会扬长避短,你既然怕水,为什么非要当海寇?”
月灼灵活躲开:“因为我不想离开你嘛。”
月灼八岁进学城,今年十八岁。说起来,她在师妇身边待的时光,竟比待在自己娘亲身边还长。
小时候月灼很羡慕别的凰族孩子。凰族传统通常是在女子成年后,与两三个、三五个知己好友结为金兰,组建家庭。可与母亲亲族住在一起,也可以分开各住各的。
但月灼的娘亲是独自成家、独自生下了唯一的女儿。别的孩子家中都有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家中有三五个主母、七八个姨姨嫁嫁、上十个姐妹兄弟。
而月灼家里只有三口人,她、她娘嬴避、她娘的娘嬴莲芳。没有血亲姨姨,也没有金兰姨姨。
八岁意外落水以后,是师妇把她捡回了学城。虽然师妇大字不识、脾气暴躁,但在月灼心里,师妇是她第四个家人。
春八娘和月灼的娘亲嬴避有很大的不同,嬴避出身于书香世家,一辈子没碰过月灼一根手指,而春八娘大字不识,月灼在师妇手下挨打那是家常便饭。
但她们又有很相似的地方。她们都喜欢收集各种看上去华丽繁复的宝贝,以及更重要的——她们都打心眼里关心月灼。
春八娘像是瞅准了月灼的躲闪方向,一个变招将她从树上拎了下来:“那小孩长大了还知道离开娘闯四方呢。我当你师妇,是为了你超越我、出师、闯天下。”
月灼瘪瘪嘴:“可是我根本没法超越你嘛。”
“你十八岁,我都快八十了,你打算在我翅膀下躲几年?”春八娘一铁钩敲过去,“你一个正当壮年的兔崽子,不想着变强来保护你师妇,还指望我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太太来保护你?你要不要脸?”
月灼眼睛一亮,找到了一个新的理由:“对呀,师妇,我就是为了想要保护你,才留在你身边的呀!”
“得了吧,保护我?就凭你现在这九十都不到的元精、一千都不到的元神?”春八娘毫不吝啬地又赏了月灼一记铁钩爆栗,随后顿了顿,“这样吧,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