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奇怪,因为夜莺的尸体几乎完全融入了夜色与荆棘之中,一时间确实很难分辨出来……”埃文喃喃地说,“……不过,我却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只夜莺呢。那么小,那么柔软,脸埋在并不宽阔的翅膀下……胸口却被一条那么坚硬的玫瑰刺生生扎穿……‘一定很疼吧?’我当时这么想着,‘要是我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它为了成全玫瑰花的开放而牺牲自己的。’脑海中一直徘徊着这样的决定,心里为它悲伤,所以也挪不开双眼,想要就那样一直注视着它呢……”
……原来如此。
查恩斯知道了埃文爱着《夜莺》以及《夜莺》的作画者的缘由,便更加理解这份感情的理所当然和坚不可摧。
“唉,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当我看完画展立刻想要购买《夜莺》的时候,却没想到它已经让人买走了,而且买家还不让透露真实身份,让我连找到对方议价的机会都不给……”埃文很遗憾地又叹息了一声,“不过也正是在和工作人员拉扯的过程中……兰森出现了。
“——怎么说呢?就像长久地飘浮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的一艘迷途的船,突然发现了岛屿上的灯塔那样的感觉吧……我到现在还不曾见过比兰森更像我记忆中那位学长的人,无论是名字、性别、年龄,栀子信息素的味道,还是他认真的模样,以及身上那种淡然的气质——这么一看,他真不愧是能画出那些美好作品的艺术家呢!总之每一项都很符合我的印象!……当然,我还没有和兰森提起这段回忆,也没有告诉他我斗胆肖想了他这么多年——毕竟这种事得慢慢来,不是吗?……但不得不说,查恩斯,我好开心。寻觅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再一次与我的‘命定之爱’重逢,我真的感到很幸运……很幸福。”
看着阳光下,身边的人脸上露出的甜蜜笑容,灿烂得好像在发光,查恩斯真诚地回道:“……祝贺你,埃文。”
随后他顿了顿,又道:“既然如此,我也正好想和你聊聊昨天说到的事情——没错,我还是提议目前先中止我们的‘约定’,如何?……你也看到了,我最近状态不是很好,虽然你很尽力,但想必暂时也帮不了我什么;而且……有一点建议我必须提,埃文,虽然我们只是互相帮忙抒解的关系,我也知道你擅长把各种情感分开整理得很清晰……但如果让那位可爱的画家知道,你在追求他的过程中同时还和别人有肉亻本上的联络,尽管我们……问心无愧、清者自清,但这毕竟很难解释得清楚……所以对方想必还是会认为你不够诚心。”
“嗯……你说的有道理。”埃文点了点头,慢慢地回答,“老实说,还有发忄青期伴侣的事也是这样……可能我接受的生理卫生教育更开放一些?……毕竟你也是α,你知道发忄青期的时候脑子并不清醒,就算做那种事,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有感情的人,其实也不会留下很深的印象……纯粹的野兽般的本能而已。但昨天看到你的反应,我才意识到每个人对‘贞洁’的接受程度可能是不一样的……这样一来,也许在和兰森确定恋爱关系之前,我也应该使用一下抑制剂为好?……不过我长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有使用过抑制剂呢!也许点醒了我的查恩斯‘老师’可以帮帮我?”
埃文玩笑道。查恩斯则一边默默感叹着埃文前所未有的用心,一边回答得天衣无缝,“好……我会的。”
就这样,该讲述的都讲述完了,该沟通的也都沟通清楚,达成一致意见了……查恩斯也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对于埃文和他的爱情,他没有想要再继续了解的细节了,所以他也就回到了收敛一切的状态,视线涣散,闭口不言。
不过他一向都沉默寡言得很,细微的变化应当不足以让人看出差别。然而在埃文进入咖啡厅以最快的速度买完了热饮,当然顺便也贴心地给他带了一杯之后,却还是发出了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疑问。查恩斯因此深受感动,便谢绝了埃文让他先回家的好意,回答说没关系,他还可以陪他再走回商场门口。
……真温柔啊。这个男人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唯独一直都只是无赖地单方面接受其好意的人……再没有了心动的理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