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在打探他们的底细,季知节却没听出来,顿了顿,接道:“你们都姓白,是亲戚吗?”
岑白不好意思晾他的话,只好道:“嗯,他是我堂哥。”
季知节点点头,手上接着忙活,和面、擀皮、包馅,样样干得麻利。
季母只是做好了馅,其余的事都由他一手操办。
温素琴说是打下手,实际上一直忙着跟白干事和季父季母侃大山,岑白和314不搭她的茬,她就捧着季母唠,把人家老两口说得面露喜色,愈发觉得这人该进他们老季家的门。
吃过饭,温素琴便张罗着要一起出海,季家的木船前些日子淹在海里了。
温素琴就说要用家里的两只木船带他们出海,季知节没拒绝,只是回头询问岑白和314的意思。
岑白觉得可以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正要开口婉拒,不料季知节却站到岑白面前,小声道:“一起去吧。”
岑白顿了顿,点点头,拉上314跟过去。
季母送到门口,朝着季知节的背影喊道:“好好玩啊!”
温家有两艘打鱼的木船停在岸边,正用缆绳栓在桩上。
船并不大,一艘只能容下两人,温素琴特意回家换了一身碎花波点长裙,脚踏带跟小皮鞋,裙摆处露出一截肉色袜子,这是当时很流行的款式。
她轻车熟路地解开揽绳,再踏上其中一只。
岑白正要把季知节推过去,却见季知节自己上了另一艘船,温声朝着岑白道:“白锦,我们坐一艘吧。”
温素琴笑道:“是啊是啊,你们是从军区来的,不会划船,让我和季知节一人划一艘带着你们,也算是尽地主之谊嘛。”
314的“不”字正要脱口而出,却被岑白一个眼神静了音,只见岑白指了指自己左手无名指,他默了默,只好将红线甩了过去。
季知节让岑白先上船,等船在水面浮起来,他再握着船桨轻盈一跃,随即奋力划动几下,木船在海面平稳地行驶起来。
岑白择了片刻船帮上的木刺,耳畔只有水流被推动的声音,明媚的日光化作波光映在海面,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摇晃晃。
不知道为什么,岑白自从来到这个鬼域,不是觉得困就是觉得头晕,看东西都有些重影,尤其是在海上更加严重。
她之前也不是没坐过船,也没觉得这么晕。
而季知节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是兢兢业业地划着船。
他似乎干什么事都特别认真。
“我看你跟温素琴家世也相当,你爹妈也很乐意呢。”岑白道。
季知节动作一顿,“如果你们不来,她也不会跟我来。”
岑白恍然,“你的意思是...”
温素琴不会是...看上314了吧?
314和温素琴的船就在斜后面,岑白没敢回头,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她很快明白过来。
温素琴不是看上314,而是看上了白衫的身份。
“那...你是在帮温素琴?”岑白问。
季知节温声道:“你堂哥和你都是青年才俊,家世好又年轻有为,想与你们多接触也是常事。”
岑白觉得她真正接触到的季知节好像转了性,仿佛早已开悟,凡事竟比她这个局外人还看得透彻,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从楼上跳下去摔伤腿呢?
她简直怀疑季知节是被人冒名顶替掉了包。
岑白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呢?你没有一点喜欢温素琴么?”
如果他们俩真能走到一起,即便是包办婚姻,貌合神离,也最起码防止了季知节被诬陷成鸡/奸/犯。
季知节看着岑白,弯着的眼眸像海水,他笑了笑,“喜欢,她性格开朗活泼,任谁都会喜欢的。”
“但不是那种喜欢。”
“你们...慢慢来嘛,你相信我,我有经验的,相处相处总会有感情的。”
岑白这话说出去,连鬼都骗不了。
“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
季知节话音未落,忽而风云突变,原本平静的海面变得波涛汹涌起来,天色也阴沉了几分,船只剧烈地晃动着。
“别怕,海上情况多变也属正常。”
季知节安抚岑白,随即对温素琴道:“变天了,回吧!”
岑白眼见着吃水线上涨,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水花声,接着是一声尖叫。
“啊!”
岑白猛地一转头,竟是温素琴落水了。
而船上的314则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架势,全然没有要拉一把的意思。
岑白朝他使眼色,见他无动于衷,也合计过味来,按理来说,温素琴在海边长大,水性应该是很好的,可此时此刻却挣扎得极为痛苦。
好像...是在等着谁去救。
季知节见状,只好脱了外衣,跳下水去。
不料季知节这一动,岑白便更加坐不稳了。
风浪还跟着愈演愈烈,船只已经开始渗水,岑白再坐着,下半身就该湿透了。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结果船只晃得更厉害,一个浪头拍过来,她直接连人带船翻了过去。
岑白可是土生土长的内陆人,旱鸭子一个,她还来不及闭气,冰冷的海水便将她紧紧包裹,身上的每一个缝隙都被填满,她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是闪着光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