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找个地方避避吧!”王润香在轰隆雨声中喊道。
光线太暗了,地上又湿又滑,看不清路况,摔进山谷都不知道。
周定山回头看向来处,正是因为黑,所以能令人清晰地看到,几束手电筒的光在向这个方向逼近。一定是跟着他们的脚印找来的,最近山里多雨,他们的脚印根本藏不住。
不过现在又下了雨,还是大雨,雨水很快就会把一切痕迹都冲刷干净的。
他四下顾看,想要找个避雨的地方,然而雨势太大了,天又黑,一丈开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
借着短暂的雷光,周定山看到右前方仿佛是片树林。
“走!去右边,先上树躲躲!”
一行人穿过荆棘的灌木丛,进入林子里。
周定山站在树下,让女儿踩着上了树,然后小老虎也跟着爬上去,盘在了周兰的身边。
周兰坐在树杈上冻得哆哆嗦嗦的,淋湿后体温迅速流失,她整个下半身都要冻得没有知觉了。
周定山抱起大黄狗,和王润香爬上另一棵树,三人一虎一狗就这样缩在树上,眼睛紧紧盯着山下越来越近的光束,一点声也不敢发出。
“……你们相信我,他们一定是特务!”护林员的声音穿过雨幕,越来越近。
“介绍信上写着还有个叫周兰的,营地里压根没这个人,帐篷里两床被子还是分开睡的,他俩肯定不是夫妻!”
“他们还说是采药的,营地里一根药的影子都没见着!”
“你当时就该打死他们!”另有一道声音喊道,“你手上又不是没枪,现在雨这么大,天又黑,脚印都冲没了,咱们上哪找他们去!”
“我不是……我抢里就装了一发子弹,万一他们也有枪我不是白白搭命嘛……”护林员的声音弱了下去。
“行了别说了,快找人吧!再找不到我就要冻死了!”另有一道声音抱怨道。
“再坚持坚持!咱们冷他们也冷!”又有一道声音劝道。
“要我说他们不会这么硬抗,肯定得找地方躲一躲。”
“这能去哪躲,这山里咱都清楚,一个能挡雨的山洞都没有。”
“你说他们会不会躲到树上?”那人说着拿手电筒在扫了扫树林。
光柱在身上一扫而过,周兰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王润香夫妻俩也紧张地摒住了呼吸。
不远处,那个用手电筒扫树冠的男人后知后觉道:“诶?我刚刚好像扫到什么东西。”
那人说着,又把手电筒照了回来。
其他人也把手电筒聚集过来。
小老虎侧身挡住周兰。
手电筒照过去,密集雨幕中,只见大榕树的树杈上有一团橘皮黑纹的影子,毛茸茸的,被手电筒一照,反射出两团核桃大小的绿光——那是野兽的眼睛。
“啊!老……老虎!”那人滑倒在地,手电筒咕噜噜掉在地上,滚进了山坡深处。
其他人也吓得头皮发麻!一把拽起摔倒在地上的同伴:“快快!快跑!!”
几人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砰砰砰”地往树林里放枪。
暴雨“哗啦啦”的下,周兰等人忙往树杈后面躲,子弹“噗噗”地射进树干里,还有很多射到了天上。
几人慌不择路地往山下奔,摇曳的光柱越跑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了雨幕中。
他们安全了。
雨还在下。
周定山冷汗淋漓地从树上下来,但凡刚才那几枪有点准头,这会保不齐他们的命都没了。
“走走,快……我们找个避雨……避雨的地方!”周定山冻得直哆嗦。
周兰和小老虎从树上下来,地上流淌的雨水已没过脚面,混合着泥沙一遍遍冲刷着他们,周兰站稳都吃力。
王润香从筐子里拿出手电筒,手电筒裹在棉袄里,棉袄已经湿透了,好在手电筒只是潮湿,并没有进水。
她打开手电筒,齿关打颤地叮嘱女儿:“扶……扶着树,别滑倒。”然后担起扁担,跟在丈夫身后。
周兰带着小老虎大黄,也紧紧地跟在了母亲后面。
天边又是一道劈天裂地的惊雷,映着一行人蹒跚的身影,像微不足道的蝼蚁。
风更加地猛了,冷酷的大山似乎誓要把他们全都埋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