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郊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黑瞎子把改装吉普开出了装甲车的架势,车顶绑着的青铜器残片叮当作响。常溪亭瘫在后座啃压缩饼干。
"解老板,"黑瞎子突然猛打方向盘,车轮碾过路中央的算命摊,桃木剑和黄符纸天女散花般糊在挡风玻璃上,"您这磁石钥匙要是集齐七颗,能召唤神龙不?"
解雨臣正拂拭磁石钥匙上的泥土,闻言眼皮都不抬:"能召唤解天蓝的催命符。"他指尖一弹,铜钱"叮"地钉在常溪亭手边的压缩饼干上,"常小姐,令尊的钢笔能借我看看吗?"
常溪亭下意识捂住胸前的钢笔——那是她在曹魏墓里找到的遗物,笔帽上还留着小时候咬的牙印。解雨臣的视线扫过她泛白的指节,忽然轻笑:"令尊当年用这支笔,在解家账本上画过七星阵。"
车身突然剧烈颠簸,常溪亭差点撞上前座。她索性盘腿坐直,直勾勾盯着解雨臣:"我爸到底为什么给我改命?还有——"她摩挲着钢笔上的刻痕,"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
黑瞎子突然吹了声口哨,打着方向盘拐上盘山公路:"经典桥段啊!这时候该有段蒙太奇回忆杀了!"他不知从哪摸出袋辣条,嚼得满车飘香,"要我说,解老板八成是你失散多年的——"
"黑爷,"解雨臣慢条斯理地卷起地图,"您上周顺走的青铜爵,市场价够买艘游艇。"
山风突然卷着砂石扑面,常溪亭的回忆被勾回某个雨夜——十岁生日那天,父亲浑身湿透冲进家门,怀里抱着个雕花木匣。匣子里躺着块刻满女书的磁石,和七星墓的钥匙一模一样。
"十五年前,"解雨臣忽然开口,指尖在铜钱边缘划出血痕,"我跟着解连环去福建收一批汝窑瓷,在候机厅遇见令尊。"他转头望向漆黑的海面,"他当时抱着个襁褓,说是要带女儿去改命。"
常溪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深处浮现出婴儿啼哭与飞机轰鸣交织的幻听,还有父亲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溪亭的命格,是北斗第七星。"
"解连环向来多管闲事。"解雨臣的冷笑混在浪声里,"他看出你命宫带煞,主动提出用解家祖传的七星阵替你逆天改命。"白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代价是常家世代为解家破七星局。"
黑瞎子突然用辣条包装袋折了只纸船:"好家伙!童养媳都没这待遇!"
常溪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所以你们解家早就在算计我?"
"是交易。"解雨臣忽然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在船板拼出北斗阵型,"你父亲自愿签的合同,用常家百年气运换你平安。"他指尖拂过最末端的铜钱,"可惜七星局每七十年必反噬一次,今年刚好是第七个轮回。"
他忽然拽过常溪亭的手按在磁石钥匙上,"你父亲当年把最后一块钥匙藏在——"
话音未落,山道两侧突然滚落巨石。常溪亭在尘土飞扬中艰难睁眼,看见父亲的身影在落石间一闪而过。他穿着当年失踪时的卡其色工装,手里举着个青铜罗盘,嘴唇开合间吐出无声的警示。
她福至心灵,抓起六壬盘砸向幻影——山体轰然裂开条密道,霉味里混着熟悉的普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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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解家老宅
常溪亭从床上惊醒,掌心还攥着半枚玉璜。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河图洛书》拓片上,解雨臣正倚在太师椅上擦拭匕首,刀锋映出她苍白的脸。
"你父亲常寻墨,是解家历代最出色的破局人。"他忽然开口,惊飞檐下栖雀,"那年他抱着你跪在解家祠堂时,我就知道七星局选中了新的祭品。"
常溪亭的喉咙像塞了团海藻:"所以你们把我当活体钥匙?"
"是棋手。"解雨臣的刀尖挑起块核桃酥,"令尊在合同里加了个条款——若你能集齐七把钥匙,就能毁了七星局。"酥皮簌簌落在《天工开物》扉页,"可惜他低估了解家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