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了!”
明鸾又射了一组,他感觉拿到弓箭时自己仿佛变了,整个人都自信不少。
注意力被迫高度集中,往日脑中总有些其他嘈杂的声音干扰,担惊受怕优柔寡断,但射箭不一样,不能有丝毫杂念,唯一所想的就是搭箭、拉弓、放箭,动作一气呵成。
训练太久,明鸾本松垮抓的啾啾散下来,当他要再次射箭时被郑佩屿及时制止。
郑佩屿弯腰从地上抓起散落的皮筋,站在明鸾身后,温热干燥的大手温柔拢起散开披落的长发。
有几缕发丝不乖地藏在明鸾脖颈间,他一一理出来拢好重新扎出一个完美的啾啾,手不经意间抚过明鸾脖颈细嫩的肌肤。
手上因打篮球和射箭留下的茧子摩挲过沙沙的痒意,明鸾闭了闭眼,他耳尖红了、身体一阵颤栗,内心深处他是渴盼着郑佩屿的触碰的。
郑佩屿解释:“射箭时要扎好头发,不然发丝会卡进箭羽。”
被郑佩屿带着,让明鸾感觉像闯入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降临到身边。
而且郑佩屿是一个非常好的师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也没有因知道的比明鸾多而嘲弄,他是以平等融洽的方式带着明鸾享受他的世界,慵懒淡然又随和,骨子里透出不羁。
他给予明鸾完全平等的尊重,也会留心明鸾最细微的情绪变化,三言两语化解尴尬,以最下里巴人的轻松语调解读看起来阳春白雪的东西,相处起来舒服又自然。
他弥补了明鸾生命中缺失的一抹浅淡的空白。
当弓弦在耳畔的每一次弹动,连带着明鸾的心也会跟着微微颤动,他也不知这颤动是因郑佩屿在旁垂眸温柔的注视,还是单纯因弓弦而起。
经过这次去射箭馆的经历,明鸾感觉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点点,这使得他自诩用好友的身份出现在郑佩屿身边。
假期临近去办了离校手续,行李已收拾好,明天上午的票,虽说已在微信中告知郑佩屿,但莫名的他还是想去见对方一面郑重告一次别,运气好的话他想请郑佩屿吃晚饭。
可直到此时才发现每次都是郑佩屿来找自己,他连对方住哪个宿舍楼都不知,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文学系的教学楼前游荡。
坐在台阶上虚无等待,不知是上天听到他的祈祷,被午后烈日晒得头晕眼花时捕捉到不远处来自郑佩屿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永远忘不了,明鸾当即站起来,站久了猛然起身眼前一花,稍微站稳脚步本想欣喜地喊“郑佩屿”,开口却如鲠在喉。
很奇怪,明明顶着烈日,他脚底却阵阵发寒,堵得心口都密密麻麻地发疼一下喘不上气来。
应该是看错了,他安慰着自己,在几个瞬息后又做贼般躲到角落,眼角有一点苦涩的泪溢出。
咬着唇宛如一个躲在暗处的老鼠窥伺旁人的幸福,他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抱着郑佩屿臂弯,女孩瞳仁闪烁着狡黠的笑意,甜甜地向身侧高大的男人撒娇。
而郑佩屿也没有拒绝,很溺宠地拍拍女孩子柔白的手,亲亲切切地喊她“书瑶”,状似无奈地摇头,“你开口了能不答应吗?好、好,都给你买。”
俊男美女的组合,任何人看到都会赞叹一句这才是童话般的剧情,而不是自己,那个丑陋卑微如阴沟老鼠的存在。
明鸾缩回探出的脑袋,被抽了气力般顺着墙软倒在地,无措地抱着双膝。
不想再听到从郑佩屿口中亲昵地喊其他人的声音,转而又捂住耳朵,胸口被挤压般难受却又空落落的。
原来……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
仔细回想刚刚匆匆瞥过的一眼,女孩长得很是甜美可爱,是很青春靓丽的邻家小妹类型,抱着郑佩屿臂弯撒娇的动作熟稔至极看起来不是第一次了。
女孩的相貌也有些熟悉,明鸾抓着脑袋思考良久才想起来这正是雨天在教学楼遇到、让自己给郑佩屿送伞的姑娘。
她拥有郑佩屿如此多的拍立得,恐怕很早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了。
清楚听到自己梦一点一点碎掉的声音,万般言语都道不尽心中苦楚。
好痛苦……怎么会这么痛……
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心,原来不知不觉间喜欢郑佩屿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
突然有种如梦初醒当头棒喝的感觉,看到郑佩屿和其他Omega在一起会嫉妒会痛苦。
他想他再也不敢直视郑佩屿的眼睛了,深怕被对方察觉隐藏其中的爱意,那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届时他该如何自处?
郑佩屿已经有女友那自己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往后只要保持距离在后面默默祝福他们幸福就好。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所有了。
割着心的钝痛,等人走远才敢低声哭泣,酸涩眼泪根本止不住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光了,他捂着隐隐泛疼的胸口绝望流泪,爱情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想,为卑微无望的爱意哭泣的感觉,自己确实感受到了。
郑佩屿被郑书瑶半拖着去往附近新入驻的一家大型奢侈品商店购物,经过教学楼时突然停下脚步朝那看了一眼。
郑书瑶也跟着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哥?”
“没事、只是好像隐约看见个人,但应该不可能,他这个时候大概在收拾东西。”郑佩屿摇摇头走了。
明鸾在那个暗角待了很久直至夜深,那是个潮湿的有着霏霏淫雨的凉夜,雨声打在周围的灌木上嘈嘈切切,翻出泥土特有的芳香。
世界都沉寂在绵密的雨声中,融化了Beta那颗不甘落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