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伯玉状似吃惊,面露忧虑的虚扶了他一把,道:“三皇弟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行此大礼?”
三皇子跪在地上抹着眼泪,见侍从们都已经退下,只剩他与殷伯玉二人,更是毫无顾忌的将脸面抛开了:
“二皇兄,自大皇兄去世后,你就是我们兄弟姐妹的长兄。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你可要疼疼做弟弟的啊。”
殷伯玉就收回了手,笑道:“皇弟这是何意?”
“我是冷宫里出来的,是废妃的儿子。常是不能与你们放一起议论的,身份地位皆是矮上你们一截,身上流得是罪人的血。我要如何疼你?”
闻言,三皇子就哭得更厉害了,拉着殷伯玉的袖子,往自己的脸上擦。连方巾帕子也用不上了:
“二皇兄何须妄自菲薄?那些混账话,都是四弟弟不知轻重,才口出的狂言,与我是无关呐。”
殷伯玉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从未这般想过?”
“我从未这般想过!”语气却格外坚定。
三皇子瞥见了殷伯玉慢慢沉下的脸色,心中一转。
他于是又立马改了口,哭嚎道:
“弟弟知晓,先前做了些目无尊长的混账事。可那原是被有心之人蒙蔽了双眼,才...唉!都是我的错,平白的叫二哥哥不高兴,都是我该死!”
殷伯玉将袖子扯了回来,背过身去,端起茶轻抿一口。
三皇子泪眼朦胧之中,瞧殷伯玉脸上神情无异,就狠下心来,跪着膝行了几步,又绕了过去:
“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知轻重,轻狂了些!若是皇兄你救救弟弟,弟弟往后为你做牛做马都乐意啊!”
殷伯玉被他这句“做牛做马”逗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转过身,斜眼看他,问:“我要你给我做牛做马,有什么用?我也不缺人伺候的。”
三皇子见似有效用,眼底闪过精光,说:
“那,那往后二皇兄稳坐这江山,做弟弟的,就自愿寻个去处,好了断残生,不再出现在皇兄你面前了。”
他用袖子掩住脸,免得叫人瞧见眼底藏不住的狡诈。
现下先说些好话。
大丈夫能申能屈!待我日后拿回那密信,有你的好日子过。
殷伯玉放下茶盏,呵呵的笑,说:“皇弟这求饶的动作,也太自然了些。”
三皇子怎能听不出殷伯玉这言语中的讥讽?
先是在心底暗自“啐”了一口,又跪在地上抹着泪,做着柔弱状,装未听见。
“那你且说说,要我如何疼你?”
他说:“皇兄何必明知故问?”
殷伯玉看他这样子,悠悠道:“莫非,皇弟是为了我身边那仆从来的?”
“是,也非是。”
三皇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来,将泪擦干,用红肿的眼睛盯着殷伯玉道:
“皇兄该知道,那仆从身上,有一封密信。”
殷伯玉不动声色:“知道。”
他又问:“那,皇兄可看了信里头的内容?”
殷伯玉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而后,朱唇微启,道:“曾匆匆瞄了几眼。”
三皇子没脸没皮似的凑了上来,靠在他腿边:“是了,是了,二哥哥肯定是看过了的。”
接着,他将那敌国的皇帝再到将军,中气十足的通通骂了一顿。
等他义愤填膺的骂完,殷伯玉才咂摸出点味来:“你的意思是,你是被人所害?”
三皇子连连点头,开始继续哭。
哭得撕心裂肺,往日里的形象惯不要了的:
“正是如此,我是被歹人所害啊!还请二皇兄明查!”
他又要去抱殷伯玉的腿,殷伯玉只退却不让。
他没东西抱了,只好抱着旁边的桌腿,捶胸敲地道:
“是那劳什子将军威胁的我,我这才将大皇兄在南疆一事,在那封密信里告诉了他。谁知他竟这般的卑鄙,偷袭了大皇兄。唉!都是我一时糊涂,才酿成这大错,”
殷伯玉盯着他的面庞瞧了一会,垂下眸子。
“若二皇兄将那信交与父皇,叫父皇得知,那做弟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二皇兄可得念着手足之情啊!”
三皇子话音才落,殷伯玉忽的一挥手,将面前的茶盏打翻。
陶瓷碎片连同着茶叶一同溅出,他冷冷道:
“三皇弟如今来求我,却还不说实话,真是叫人寒心。”
“那封信里,你究竟有没有说大皇兄在南疆,你心里清楚。你跪在此处,求我疼你,却还在试探我?”
三皇子很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用嘶哑的嗓音赔笑:
“怎敢,怎敢,呃,大抵是我记混了。二皇兄莫生气。”
他又过去,将那杯子的大块,容易拿的碎片捡了起来,放在了殷伯玉手旁。
伏小做低,及尽讨好之势。
“还求好哥哥,可怜可怜弟弟,救救弟弟吧,那信万万不可交予父皇......”说了好一阵子讨好求饶的话,嘴巴皮都快磨干了去。
他刚还想继续,二人身后的牡丹屏风后,却忽然漏出几声娇笑,而又很快止住。
三皇子还跪着呢,猛然的看向屏风那侧,心中第一反应便是暗道不好,方才那些话该不是叫人听去了?
接着就狠声喊道:“谁在那里?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