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事你打听什么,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挂了。”
他和他爸有过无数次的不欢而散,大学时候也不愿联系,宁愿租房也不想和他住在一块。
这股打小来的厌恶、逃避,使得他们之间从未好好说过话。小时候惯常默不作声,长大后反倒成了抬杠的刺头。
“别想了,听宝宝。”程贤景在他脸侧亲了一下后拥入怀中,“有我在呢,他们怎样都关你屁事。”
谁知江南听直接趴在他肩头哭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或许是伤心自己没有别人与生俱来就已拥有的一个健康良好的家庭环境吧,他从小负担了太多,亲人间却也没有一个有明面上的关心。
虽然已经不在乎他们的爱,可心里的阴影终究是走不出。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否从出生起就是一个错误。
程贤景也没有做饭的欲望了,他把江南听哄差不多后带他出去下馆子,江南听也是吃的心不在焉。
程贤景夹了只牛蛙往他碗里送去:“该吃该喝的时候给我好好吃,不然今夜怎么有力气。”
江南听抬起头来:“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家庭程序中可以正常运行的一个bug。”
“bug什么bug,你不是bug,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程贤景难为情地加了一句,“还是我所珍视的。”
江南听突然有胃口了起来,书上说的没错,他不应该去涉及他父母的课题。
“嗯。”江南听笑,“你说情话真的好困难啊。”
“我还不乐意说呢。”
——
林栖贤某次晚上打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时间,再一起去旅游,这时候的江南听已深深的陷进了温柔乡,只想天天跟程贤景腻歪,哪还想独自出远门。
听:下次吧,我男朋友还没放假【旺财】不想离开他一步。
-那你男朋友多久放假,带过来大伙见见。
听:得年前几天了,他复工也很快,只能等小长假的时候再出来。
-【OK】。
雪已停了小半个月,年前三天,程贤景载他去染柳镇,市里到镇上堵车堵了两个小时,拐进南栀路时正好赶上家里的午饭。
爷爷较上次出院时的精神状态要好些了,只是见到江南听仍旧是不搭理,妈妈帮他房间除了尘,爸爸依旧不着家,晚上吃饭才会回来。
江南听吃完饭后窝在房间里,门被敲了敲,程贤景开门探出小半张脸:“我走喽?”
江南听:“别嘛,再陪我一会。”
“没问题。”程贤景进来后反锁了门,走到书桌前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脑袋上,“三天很快的,好好跟家人过年。”
“只想和你过年。”
“你的人生不是只有我。”
“我的人生就是只有你。”
程贤景揪了下他的鼻子:“你个依赖鬼哟。”
腻歪过后,分离的痛苦被无限延长,小车身影消失时,他独自转身投入了不安之中。
小时候的恐惧是驱不散的,外界环境影响着人的心理,被治愈的孩子总会想去拉起原生家庭,最后却无情地被原生家庭反伤。
江南听想问妈妈或者奶奶,在她们结婚时为何不多加考虑,这结个婚反倒是给自己找个相看两厌的仇人。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步入这个错误,那她们的人生一定会更绚烂多彩。
他仍是没问,而他的父母在今年过年依然发出不和的争吵,菜洗多了骂,没全洗完也骂,鸡毛蒜皮的小事像火星子一样燃了原。
江南听在厨房中煮鸡肉,外面坪中争吵不休,奶奶爷爷的劝架像煽风点火似的越劝越激烈。
邻家人像以前一样准点过来瞧热闹,没有程家人过来劝止,也不知何时能休。
他好想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突然一阵凳子砸地的声音,江南听吓了一跳,忙往外面走,正巧撞上慌里慌张跑来找他的奶奶:“快去弄你爸,要打死你妈了!”
江南听跑到门口,他爸挥着钢棍就往他妈身上打去,江南听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两步跑了过去,大手一挥搂过了他妈,钢棍实实地打在他的背上,他们往地上倒去时,在场之人的眼都被这一声脆响瞪直了。
“听听…!”妈妈抬手握着他肩,手不住地抖,话音发颤。
奶奶指着他爸爸哭天哭地地骂:“你个挨千刀的啊……你真打啊!你就这么一个崽啊,真敢下手啊你!”
他爸丢掉了钢棍,神色有一丝慌张,不过在周围人的注视下马上又恢复成了不可一世的样子:“我挡你娘八牙!打死也是活该!”
妈妈:“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离婚!”
“离婚这房子、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我看你能怎么样。”
妈妈的底气和勇气瞬间就消散了,江南听站起身时背部有撕裂的痛,他轻手环住了她的肩:“妈…离婚吧,我养你。”
她的眼泪瞬间淌了下来,十分感动亦十分不可置信。
她没给江南听多少照顾,也未发散过几次母性的光辉,有的只是给他买两件衣服、给点压岁钱,可不曾想,他在今日会用命来护她。
他爸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你能赚几个钱,带着你妈讨米!”
江南听不愿与他多说话,他是一个容易让人内耗的存在,他能做的只是帮他妈妈远离这样的是非场,他现在的能力再不够,也比小时候强。
“妈妈,离婚重塑自我吧。”
我们都是需要勇敢改变自己的人,我也才在今日才体会得到,勇气,是多么重要。
而在今日风波过去,他爸冷静下来之后开心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