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现在这样适合盖着棉被纯聊天?”一只手被按住,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撩拨着岑冬樾胸前。
顶着她无辜的眼神,岑冬樾无奈道:“只要你别动手动脚……”
“小气!”夏成熠抽回手,“大晚上的,你想聊什么?”
岑冬樾搂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我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你家里人也在江城?”
听着他的小心试探,她脑子里立马如走马灯般,把二人自国内重逢,到现在的所有场景回忆了个遍。
突然问起她的家人,该不会是已经发现什么了吧?
然而夏成熠翻遍脑海的每一寸,什么也想不到,只能把问题又抛回给岑冬樾,“那你也没和我提起过你的家人啊,你说是吧,岑少爷?”
她故意揶揄他,他却只是笑了笑,“我和我爸关系不怎么样,要不是因为爷爷,他大概不想搭理我。”
夏成熠:“那你和你爷爷的关系还不错?”
岑冬樾:“全家大概只有我爷爷期待我的出生吧。”
似是突然反应过来被她套话了,岑冬樾在她光洁的肩膀上落下一吻,把话题拉回她身上。
“你还没告诉我有关你的事。”
她伸手扯了扯滑落的被子,盖在方才被岑冬樾吻过的地方,随意道:“我记得我也说过一点吧。”
顿了顿,她挑了些自认为不重要的讲:“我家就是个普通家庭,我爸去世前是消防员,我妈也是个建筑师。”
岑冬樾听见她的回答,扣在她肩膀上的大掌突然用力,白皙的皮肤霎时红了一片,听见她的吃痛声又立马松开。
“抱歉,我……”他眼神里的紧张越发明显,“你妈妈姓成?”
夏成熠以为岑冬樾能猜到,是因为她名字里有个“成”字,但接下来的话有些出乎她意料。
岑冬樾一翻身,半个身体压住她,头埋在她肩上,轻声问:“你妈妈,是叫成晨吗?”
她顿时僵住。
因为岑冬樾的问题。
原来他不是猜到了,他是已经知道了。
甚至是有所耳闻。
那时候夏成熠还在上小学,在大人眼里,她就是个尚未记事的小孩,所以爸妈吵架很少会避着她。
其实她这个小孩什么都知道,还知道他们碰面吵,不碰面隔着电话线也吵。
说是吵架,事实上更多时候是父亲看着母亲在歇斯底里。
但那次她记得很清楚。
她和智域分了姑姑给他们买的小零食,她马不停蹄想带回家,因为常年出差在外的妈妈今天回家了。
一推开家门,耳边就传来妈妈的哭声,伴随着大骂:“夏昌黎,我说我要去国外工作,你就什么都不说吗?”
她趴在门边偷看,只见父亲脸色铁青,搭在腿上的手掌紧握成拳,半晌才说:“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段时间有关成晨傍上大老板的传言,在家属院那片不大的地方,闹得街知巷闻,从前和她一起玩的小朋友,躲她躲得远远的。
一个月后,成晨真的出国了。
连后来夏昌黎工作失误被停职,成晨也没回来过。
或许在那天,她家就已经散了。
不是父亲去世那天,也不是母亲再婚那天。
而是那天。
肩上一阵细微刺痛唤回夏成熠的恍惚,她推开埋头在她肩上的岑冬樾,瞪了眼警告道:“别在我身上留痕迹。”
岑冬樾抬头看向她,眉眼低垂着,眼神很柔软,柔软得像是买走小女孩第一根火柴的客人。
仿佛间,夏成熠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在家属院时。
小孩们明面上和她玩,背地里说她是妈妈不要的孩子,所以才和她玩;大人们倒是好言相待,还会喊她去家里做客,可眼神暴露出的怜悯她早就看明白。
她讨厌这种名为“怜悯”的情绪。
因为她是被怜悯的那个。
一把推开岑冬樾,她边捞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边说:“既然知道我妈是成晨,也听过她从前的事,就别对我有这种情感。”
扣纽扣时,转过身看向岑冬樾,“我和她是一样的人,不需要你的可怜。”
岑冬樾坐直身子拽住夏成熠的手,然而下一秒就像那天那样被无情甩开,今天甚至还多了一段无情的话。
“你想继续,就别问;你想抽身离开,就直说。”夏成熠冷漠道,“我没有缠着你的必要。”
他自嘲道:“没有缠着我的必要,是因为还有备选吗?”
“现在没有,我还不能创造吗?”
说这话时,他在夏成熠眼里只看到了嘲弄。
一拉开门,夏怀民正对着满身防备的夏成熠,施展绕腿喵喵叫大法。
看夏成熠谈起母亲的状态,他觉得那时的夏成熠,就像只被刺激到竖起尖刺,随时准备反击的刺猬。
可看见夏怀民,她身上的刺立马软了下来。
他还真是人不如猫。
看着夏成熠蹲身抱起小猫咪,岑冬樾咽下试图告诉夏成熠的真相,披上浴袍从夏成熠怀里抢过小猫咪,放软语气说:“这么晚了,就别走了……”
夏成熠看着他,口气生硬道:“不要,吵架要有吵架的态度。”
低头时夹着嗓子说:“妈咪走了哈。”
夏成熠揉了揉夏怀民的小脑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往门口走,砰一声后,满室静谧,只剩猫咪微弱的嗯唔声。
他倚在门边,目光还停留在紧闭的入户门上。
还真是好一个双标,且提起裙子就不认人的狠人。
他遇到她,从来只有割地赔款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