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怀悯真的会心疼吗?
他是一个非常不怕疼的人,怎么会心疼这点小伤呢。
“顾怀悯,贺诗只是吓唬你的,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二模你好好考你的,不用让他。”
我说完这句话,纱布正好解到最后一圈,伤口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热辣刺痛的感觉袭来,顾怀悯凑近了些,动作也变得更加缓慢。
但他的手不太稳,似乎在发抖,伤口中间的部分粘在纱布上,随着顾怀悯的动作,被反复拉扯着,还不如直接撕开来的痛快。
我这么想着,就真的动手扯了一下。
其实还好,不是很疼,比白天在医院撕开那下好多了。
可顾怀悯好像还是被吓到了,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声音也有点抖,“你还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这次是他失了准头,下次——”
“不会有下次。”我从塑料袋里把药粉拿出来,撕开之后递给顾怀悯,“真的,你信我。”
顾怀悯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不信你,你不了解贺诗,他有时候简直就像个疯子。”
“我不需要了解他。”
可能是我的语气过于笃定,顾怀悯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地问:“你想做什么?”
参与是绝对不可能让顾怀悯参与了,但有没有必要让顾怀悯知道我的计划呢,我有点犹豫。
顾怀悯一眼就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急切道:“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这个先不急,你不如先跟我说说,你刚刚哭什么?”我趁机问道。
顾怀悯别开眼,似乎是在考虑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他往伤口上撒好药粉,拿出一包新的纱布开始包扎,动作比老头儿还熟练。
伤口包扎完了,我还在等着顾怀悯的答案,他见躲不过去,破罐子破摔道:“如果你对我的感觉不具备唯一性,就不要说给我听。”
这句话略微有点绕口,偏偏顾怀悯的语速还前所未有的快,我越着急思绪越混乱,在心里把这句话复读了两遍,又消化了好久,也没能在当下就反应过来顾怀悯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感觉?”我只好问,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装傻,但顾怀悯显然不这么认为。
“你说呢?”他起身气呼呼地晾了我半天,见我一直没接话,才说道:“你刚刚说的,想画我的感觉。”
我好像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画你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怀悯恼羞成怒道:“你上次模拟考试语文阅读理解是零分吗?”
“不记得阅读理解多少分了。”我伸了个懒腰,“只记得总分是137。”
“一百……三十七?”顾怀悯眼里的震惊不像是装的,我看到他的表情,心情有点复杂,“您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大学霸。”
“……”顾怀悯一副对我刮目相看的样子,“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啊,可能就是天赋异禀吧,我从小到大语文考试总分100的时候不会低于90,120的时候在110左右浮动,150的时候基本没下过130。”我说完,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
“那你还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顾怀悯震惊完,悻悻地问。
“我不觉得我曲解了。”我回。
“好,就算你没有曲解好了,那你怎么想?”
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喂,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都不给我画,还不许我画别人?再说,那个’别人’现阶段根本不存在好吧。”
“谁知道呢?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
我抬起手表,默默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等上面的数字跳动之后,反手举到顾怀悯面前,“你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一分钟过去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还是只有你。”
“无聊。”顾怀悯吐槽完,又道:“哪有一分钟?”
“行。”我把手表取下来扔给顾怀悯,“你自己数吧,你要有那闲心,数到明天都行。”
可能是怕手表掉在地上摔坏,顾怀悯下意识伸手捧住了。
“这是上次在厕所打架磕碎的那个吗?”顾怀悯问。
他竟然知道。
当时他那么狼狈,竟然还有心情关注我的手表磕没磕碎。
说实话我有点诧异。
“昂。”我点了点头。
其实是新的,但我懒得解释那么多。
顾怀悯盯着那块手表看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我还在期待他改变主意,等了一会儿,顾怀悯把手表递还给我,看上去有些难过地说:“这件事你不许再想,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
他越是拒绝,我就越是想要说服他,“你就当这是一份工作行不行,我给钱。”
我承认,我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果然,顾怀悯被我气得笑出了声,“有钱了不起?”
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你能别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吗,我又不是要花钱睡你,再说了,我们俩都……坦诚相见过了,我看过你,你也看过我,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我说了,你——”
顾怀悯说到这里,突然看了我一眼,停了下来。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对,我就是矫情,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再提我可能还会哭。”
“……”
我现在可以确信了,这家伙就是老天专门派来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