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打开的!”
一身呵斥从身后而起,姜笙几乎是一个踉跄往客厅摔去,只见老姜满脸愠色将裙子一把塞到洗衣机里。
“能待就待,不能待就滚!”
姜笙挣扎站稳身,目光还落在身前那扇模糊的玻璃门上,洗衣机滚筒搅动不停,她耳膜也跟着嗡嗡作响。
“你是不是去找他们了?”
老姜的脸更沉了,推开她就往主卧走。
姜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老姜,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去找他们了?”
“大晚上的发什么疯,胡说什么。”老姜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硬,甚至仔细听一听,还带着一丝心虚。
姜笙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那是犯法的!”
老姜被姜笙的眼泪整得格外烦躁。
都说这小女娃聪明,可有些时候聪明得有些过头,仅仅因为一把菜刀的丢失就发觉了她的异常,她是半点也隐瞒不住,只得如实交代。
“谁跟你说我犯法了,我就是去吓唬吓唬他们,谁让他们放学堵你去了。”
姜笙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你今天去接我了?”
“我就是顺路。”
从她们家到学校要走五条小巷,到底是有多顺路才能让她这个活动范围仅限于楼下的懒人往那边走?
老姜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虽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料到那群王八蛋会使绊子才跟到学校前。
“那你的刀呢?”姜笙的声音异常冷静。
“落在他们那。”
老姜声落,就见姜笙转回沙发前,在书包里不停翻找着。
“你找什么?”
一串写在餐巾纸的电话号码递到老姜面前:“报警吧。”
“姜笙,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告诉你老子没犯法就是没犯法。”
“他们犯法打你也不行!”
老姜先是错愕了几秒,随即笑出了声:“姜笙,你不会以为那血是他们砍我的吧?”
姜笙犹豫了一秒:“那是你砍他们?”
“我傻啊,我砍他们,我还不想进去吃国家饭呢。那是猪血,抹上面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他们看见我那么疯,以后就不敢找你麻烦了。”
这话确实不假,在看见姜笙同孔清洳离开后,老姜就返回家取了那把菜刀,然后去市场买了两斤猪血抹了上去。
至于那群混混,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真面对老姜这种生死不怕的犟种,一见那血淋淋的菜刀,也是有些忌惮的。
更何况推搡两下,老姜捂着满是血迹的胸口,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别说是以后再找姜笙的麻烦,恐怕见了她们娘俩都得绕道走,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真出不来了。
但老姜没有将全部的实情都讲给姜笙听,尤其是她从肉铺出来,去小诊所包扎了一下,又在公共卫生间,将领口的血迹搓了搓的事。
姜笙不停追问她当时的细节,她只不耐烦说了两句爱信不信,就走回卧室。
临关门前,不忘威胁两句:“你要是下次再敢碰卧室的门,我就真把你赶出去!”
对于老姜的话,姜笙向来只信一半,但等一个月过去,没有任何警察找上门,姜笙这才彻底放了心。
也不知道是孔清洳的小叔给力,还是老姜的彪悍成功恫吓住那群混混,姜笙在校门外再没有见到那群人。
她将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她的学业上。
除了姜笙自己外,隔壁女人也十分关注姜笙的学业。
或许是孕晚期一人待在家里烦闷,女人会时不时邀请姜笙去家里做作业。其实姜笙也很乐意去隔壁,不仅于那面满满当当的书墙,最主要的是,女人家的书桌上没有刻意撒满的瓜子皮和空酒瓶,她可以节省出来更多的时间,多做两道题,多提几分。
只有在她分数不停往上追赶时,老姜才会舍得多看她两眼,而只有那个时候,姜笙才会有一种真正被接纳的归属感。
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女人的孩子上幼儿园,那时候的姜笙已经考到了市重点高中,每半个月回来一次。
老城区的店铺越来越多,像是老姜那种开在家里的按摩店,早就没了竞争力。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家里花销却与日俱增,老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去找个活做。
可她这些年蹉跎太多,有哪个工厂愿意要她这种满是流言蜚语的大龄女工,老姜索性放弃了去厂里打工的念头,跟着几个老乡跑去周边城市贩了些小物件,在市场摆起了小摊。
一样样试下来,还是袜子和内衣类的竞争最少,老姜后来只贩卖这些。
小区摆完去市里摆,市里摆完去景区摆,只要城管找不到的地方,总有她的身影。
要是旁人,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都是生活所迫嘛,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可老姜有着那样不堪的过去,她的过往随着她的摊位,一步步在这个老城区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