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栖棠一回房间就倒在了床上,两条腿沉重得像脱离了身体的控制,随时会解体。钟铭把没喝完的果茶放在桌上,洗了手摸上她的额头。体温正常,看来只是累了。
“今天去开会了吗?”
项栖棠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也不算开会吧,见了个朋友。明天后天还要去,晚饭可能回不来,你跟着旭哥,别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
项栖棠笑:“是谁闹着要买小风车?”
钟铭红着脸反驳:“是蛋挞要,不是我。”
项栖棠拉长了调:“哦——”
两个人嬉闹了一阵,钟铭爬起来去洗澡,再出来时,项栖棠已经躺在被子上睡着了,一缕头发挂在脸上,造型略显凌乱。
钟铭护着肚子弯下腰,偷偷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
项栖棠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看见钟铭坐在桌前,电脑屏幕发出明亮的冷光,把侧脸照得温润。
她忽然有一种两个人已经过了半辈子的柔软感。
“怎么还没睡?”她爬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走到跟前,喝了一口只剩个底的果茶。有点甜,他的口味确实变化很大。
钟铭:“你横在床上,我躺不了。”
项栖棠:“……”为了掩饰尴尬,她又喝了一口,“去睡吧,我去洗澡。”
可等她洗完出来,钟铭还是没睡,坐在床头玩手机。
“你该睡觉了。”她下命令。
钟铭毫无诚意地“哦”了一声,拍拍身边:“你过来。”
“干嘛?”项栖棠欺身过去,钟铭看着她狡黠的眼睛,忍不住失笑:“坐下,双腿放平。”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项栖棠还是照做了。钟铭调整姿势盘起腿,避免前倾的动作挤压到肚子,随后给她按摩起来。
“……?”项栖棠赶忙把他捞起来,“不睡觉当起按摩师了?”
“你不是腿疼吗?我看你走路有点僵硬。”
医生不愧是医生,就算是产科医生,也能看出她的腿有毛病。
“是感冒引起的,今天好多了。你别按了,快睡觉。”
钟铭不听,固执地按了十多分钟,才心满意足地收手睡觉。
项栖棠把他按在怀里,无奈地感慨:“你这样伺候我,以后我得给你端洗脚水才能扯平。”
“那你端啊,我不会受之有愧的。”
项栖棠轻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闭眼,睡觉。”
*
为了给老爹交差,项栖棠这几天还是做了一些工作,调查了J市的同行和市场,看看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
先不论有没有用,态度要有。
钟铭的论文分享在上午最后一场,她忙完收尾工作溜进会场时还有三个人没有汇报。今天她特地改了行头,没告诉钟铭,靠张存旭的后门关系溜了进来,就为了听听师兄久违的学术报告。
听钟铭的报告是一种享受。他的声音清润,肢体动作流畅,思路清晰,笑容得体,学生时代把那些alpha迷得那叫一个五迷三道,她当然也在其中。
现在想想,幸好钟铭当年是高岭之花,虽然不是雪山款,而是温柔但拒人于千里之外款,一般人不敢随意染指,才给了她采撷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高岭之花还有复杂的根系,她研究了半天都没弄明白,只能暂时放弃。
“各位专家、同仁,大家好。”钟铭已经上了台,从容地微笑,修长的手指点击鼠标,发出清脆的点按声,“我今天汇报的题目是——Omega自行孕育生产的可行性研究”。
虽然早有流程表,在看到这一题目时,台下还是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惊呼。
张存旭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提心吊胆。这个题目实在离经叛道,虽然被会议接收,更大的原因恐怕是大家想看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医生想说点什么逆天言论。
虽然abo平权运动已经过去了一百五十多年,但受制于信息素影响,Omega孕育始终要依靠alpha的陪伴,这也造成了Omega始终无法真正离开alpha独自生活,同样,alpha离开Omega,生活质量也会大打折扣。
社会早已认定这两种性别不可分割,即便造成了许多悲剧,为了社会稳定,也没人敢轻易挑战现有秩序。
不过近年来已经有Omega代表在大会上尝试提出建议,应该逐步解放Omega自主生育权力,采取有效措施保障Omega群体独自生育。
当然遭到了alpha群体的猛烈攻击。他们不能忍受自己的已有伴侣或者潜在伴侣逃出自己的掌心,这让他们感到权益被侵犯,地位被挑战,Omega试图独立根本就是在侮辱他们尊贵的尊严。
网络上有人说:“Omega敢独立生育,我就敢不认孩子,反正又不是我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在挑战我们alpha的拳头吗?没有了Omega安抚,我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