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
发生在餐厅的事情对林错来说很陌生,在她短浅的人生经历里,从未经历过这么抓马的事情——被老师当做姐姐除外。
跟厌夏待在一起就会面临这种事情吗?
……难怪。
厌夏提起她的那些恋爱经历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仿佛置身事外。
现场的演员太多,摄像头太多。
人类的情感在这样的空间里失去了它原有的地位,自然无法扼制地失色。
“抱歉。”厌夏拽着林错从餐厅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郑重的对她说。
林错摇头:“不用跟我道歉,你之前也提醒过我……”和厌夏来往密切的下场。
“可怕吗?”厌夏轻声问,她将目光看向盲道,有一些小电驴遮挡住了道路,她顺手移开。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应该先向你道歉。”林错察觉到厌夏看过来的目光,低声说,“之前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却劝你和家里人和好,是我太傲慢了。对不起。”
“啊,你说那件事啊……”厌夏说,“也怪我,我没有将具体的事情告诉你,你会有那样的表达也是很正常的。”
“可怕。”
厌家对厌夏的管控可以用‘窒息’这两个字来形容。
“呵呵。”厌夏伸手摸了摸林错的发端,“今天辛苦你了。”
林错抬头看了厌夏一眼,又低了下去。
厌夏发现林错的眼睛灰蒙蒙的,看着就像是受了委屈。
安慰就是这样的,本来没什么的,但一被轻声呵护就容易发狠了,忘情了。
“你都听到了?”林错低声说,在餐厅里,她没预料到身后会是厌夏和陆雪琪,面对厌仲秋的时候也过于坦白,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嗯。”
厌夏一脸紧张的看向林错,她想起了她偷听她们谈话的事情。
“答应欠我一个条件吧……我就原谅你。”林错说完,移开了目光。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厌夏,虽然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刚才在餐厅,她那些话不亚于告白。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答应你的。”厌夏握住林错的手掌,林错没有挣脱,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施力握住了她,她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她原谅了她。
天气遍布阴云,空气湿度过大,地面有些湿润,好像下过阵雨。
在她们即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厌夏突兀地松开了林错的手掌。
厌夏的表情像是想了很久,她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未来你和我在一起了的话,那面临的,可能就是这样的被全方面监视……”
“所以呢?”林错看向厌夏,“你在害怕吗?”
林错说:“害怕我因这个事情而松开你的手吗?”
厌夏就是这样想的。
她有些犹豫,因她而卷入其中的人太多了。而现实是很难动摇的。
林错主动伸手握住了厌夏的手掌。
“……”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鼻翼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润,她们走了这么久,厌夏能感受到林错主动握住她的时候,来自她掌心的温度。
她的体温正在温暖她。
林错没有说‘她不会松开她的手’,但也没有说‘她会松开’。
她只是握住了她。
真狡猾,厌夏这样想。
林错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她会做的,她能做的,就是在这里。
厌夏看向这栋老房子,突然有些明白什么叫做‘金屋藏娇’,但这是一栋老房子。
哪怕它的装修风格是耐看的,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老房子。
真希望林错能爱慕一些虚荣,这样的话,她应该会喜欢自己名下的房子,但她不是,她油盐不进。
就连一张可以填写一连串数字的支票都能拒绝。
厌夏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为了林错拒绝一张随便填的空白支票,但这种考验也没意思。
林错的家人应该不会给予自己这样的考验,这种离谱的考验只会出现在自己的家庭里。
母亲到底在想什么,她真的认为这样赶走林错,对我更好吗?
母亲总是聪明的,她善于趋利避害、自私自利,就连诞下厌夏,母亲也是带着自私自利的想法。
母亲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且最好是听话的能被掌控着的继承人。
厌夏的童年是复杂的,严肃的,但绝不是快乐的,轻松的。
厌夏在此之前都试图满足母亲的需求,直到她发现她喜欢女性。
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是母亲态度上的转变。
从冷漠到另一种冷漠。
也是,要求异性恋的母亲理解同性恋的女儿并不容易。
厌夏的出逃,是对高压的反抗,也是对自我的放逐。
离开母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正如厌夏所说的那样,靠近母亲就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如果不是遇到了林错……这也是厌夏头一次拥有了,想要占有对方的‘恐怖’念头。
对方是个独立的人类,但她想要拥有,想要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