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说着,为自己迟来的反应而试图做些弥补,风信子花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像是做了许久的心里斗争,他最后才吐出一句话来:
“他之前,不是想要杀了你吗?”
“为什么要救他?”
鸟儿的步伐不停,却只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彻底没有了前进的意思。远远的,他看到了一个不算大的雪堆,一个又瘦又高的人儿倒在那里,身上落满了白。
呼吸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愈发稀薄,像是冰锥子在扎自己的喉咙,让每一寸气管都划破出血淋淋的疤,小小的玻璃鸟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也只是又一次迈步。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似乎有什么东西,令自己的呼吸愈发艰涩,似乎有什么东西,令自己的双眼愈发模糊,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玻璃鸟儿并不明白。
他感觉不到疼痛,心脏仍然平静地将血液压送到四肢百骸,没有哪怕一点的不适,少年仍然能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萦绕在自己的心上,但想要去捉,却已经变成了奢望。
慢慢的,慢慢的,鸟儿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前,他蹲下身来,触地的膝盖碰到了那把利器,一把没有防护的刀片,上面似乎粘着什么,仔细看来,才发现是还没干掉的血。
“能……睁开眼吗……”
鸟儿呆愣地说着,伸出的手按在那人儿的身上,这样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雪透着毛衣的缝隙融化进身子骨里,最后又在地上晕染开来。
手上的感觉是冰的,冷的,没有活人的呼吸,没有活人的脉搏,就连那一颗本该跳动的心脏,似乎也冻结在这漫天的雪里。鸟儿让那人平躺开来,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徒劳地按着,却只感受到生命在手上流失的感触——
“死了……吗……”
“死了……死了……”
像是终于意识到回天乏术一样,他终于放弃了这没有意义的动作,可即便死亡在自己面前发生,少年仍然没有悲伤,而当他抬起头来,那一枝忧郁的花儿仍然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的呼吸为什么会如此艰难?”
他喃喃的问着,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你在哭泣,亲爱的。”
“那为什么,我的双眼开始模糊?”
“亲爱的,因为你的眼泪快要落下。”
“可,为什么……”
鸟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着风信子花的眼睛,试图透过他那空洞虚无的眸子,看见自己那哭泣的模样。
“为什么我仍然不觉得悲伤?”
这一次,风信子花没有回答,他垂眸看着这一个流着泪的人儿,想要说的话堵塞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直到最后,玻璃鸟儿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他的嘴角缓慢地勾起,泪水却不曾停歇:
“啊,我明白了——”
“是因为我的心脏,是怪物的心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