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魏延徽的笑意凝滞,“不告诉你。”
姜见黎认真地想了想,“我将暗语的含义告诉你,换你告诉你,好不好?”
“可我不想知道暗语的含义了。”魏延徽转过身,慢慢抬起手。
“那道暗语的意思是,我若死在今日,明日你们必会为我陪葬。”
如姜见黎所预料那般,魏延徽顿住了脚步,她再次转过身,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傻子,“你在说什么?莫不是被吓出了癔症?”
“我知道是太上皇想杀我,你嘛,不过是他所选择的一颗棋子,我想,他一定暗示过你,只要你杀了我,你就能继承翊王爵位,可是魏小娘子,你也不想想,你入京才多久,他凭什么要为你改变十几年前就做下的选择呢?”姜见黎毫不留情地拆穿此局之下的谎言,“他骗你呢,你若真能杀了我,他忌惮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如你所愿?”
“你胡说八道什么?”魏延徽显然有些急了。
姜见黎一晒,心道魏延徽还是嫩了些,禁不住挑拨。
“我并没有胡说八道,魏娘子,你可读过大晋历朝史册?”姜见黎问道。
“读过又如何?没读过又如何?”
“读过的话,你便该知晓,在这大晋,最忌兄弟相争。元崇九年,玄策之变,你可知晓?”
魏延徽面色大变,玄策之变她怎能不知?
大晋元崇皇帝膝下五子六女,其中三子四女皆为嫡出,嫡长子自出生之时便受封太子,正位东宫,嫡次子只比嫡长子小一岁,元崇帝极为喜爱次子,在其七岁之时封其为陇王,宠冠诸子,成年后又允其在京中开府,不去封地就藩,陇王渐渐被养大了野心,在京中接着开设文学馆的名义招纳贤才,培植党羽,谋夺东宫。太子如履薄冰,退无可退之下联合东宫谋臣意欲发动政变,除去陇王,却不慎泄露了消息,陇王得到消息先一步下手,二王在玄策门外交战,却被元崇帝派来的兵马镇压,元崇帝大怒之下将二王废为庶人,终身不得返京,而后立嫡三子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建兴帝。
“废太子、陇王皆为元崇帝嫡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哪怕谋反板上钉钉了,元崇帝也能扛着满朝的压力保下二子的性命,可是你呢?魏娘子?”姜见黎一步一步摧毁魏延徽的心墙,“你已因爵位逼走了你的阿姊,若是又为爵位杀了我,上皇会如何看你?翊王父子马革裹尸才换来了姜氏一脉的荣耀,他会将这份荣耀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中吗?”
“我这样的人?我是怎样的人岂由你来评说?”魏延徽动了怒,上前一把揪住姜见黎的衣领,“你不也与我阿姊相争吗?你不也曾对我阿姊下手吗?”
姜见黎一点也不挣扎,摊开双手任由魏延徽折腾,“我与你阿姊相争那都是各凭本事,可没想过要你阿姊的命,更没有阴招百出。”
“哈哈,”魏延徽双眸之中噼里啪啦地燃起了一团火,“你算个东西也配与我阿姊争?能与阿姊相争的只有我!”
“哦?”姜见黎被勒得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所以呢?”
“所以你得死!”魏延徽用力将姜见黎往溪水一侧掼去,命令道,“还不快快处置了她!”
向着她倒下去,她顺势用双腿绞住魏延徽,带着她一同往溪中滚去。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因着姜见黎卡上了魏延徽的脖颈,一旁的暗卫并没有轻举妄动。
“你愣着做什么?上皇的命令你也敢不听?!”魏延徽怒吼。
暗卫平静道,“上皇并未下达过绞杀姜寺丞的命令,只让臣等听令于魏娘子。”
“魏延徽,你听明白了?”姜见黎附在她耳边阴恻恻地笑,“那位上皇,拿你当刀呢!他不愿坏了他萧家的父女之情,如我死了,陛下追究起来,阿姐追究起来,也只会怪罪到你身上。”
“不可能!”
“到时即便有县主保你,你至多也就是苟延残喘地过完下半生,或许还要余生都被圈禁,别说翊王府的荣耀你得不到,就连魏氏女平平淡淡的日子你也过不了了!”
魏延徽仰面朝上,双眸倒影出蛾眉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喃喃道。
“其实你已经信了,不是吗?”姜见黎双手加重了力道,牢牢锁住魏延徽,不让暗卫靠近半步。
“不是的……”
“魏娘子,无论你做与不做,都得不到翊王王位,差别在于你与县主的姊妹情分最后还剩下几分,所以你何必为难我,不若放我走,至少你还能回头。”
“回头吗?”魏延徽涣散地思绪渐渐归拢,她的目光定在暗卫身上,轻轻吐露道,“做梦。”
姜见黎瞳孔猛地一缩,暗卫已到近前。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可是还是好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还没得到她想要的呢。
然而暗卫一旦得了命令,出手就是极为迅速的。
她感到自己的臂膀一阵钝痛,被她挟持为人质的魏延徽就朝着相反的方向滚了出去,而她,半副身子没在溪水中,还有半副身子,被暗卫锐利的目光锁住,目光的重点,在她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