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不再哭了。

黄子弘凡抹去眼睛的泪痕，小心翼翼地将贺迁安打横抱起，正要将她放在床上，她却揽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含糊不清地嘟囔：“不行，妈妈说换了睡衣才能上床。”

他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摇摇晃晃往衣帽间走去，就像当初她喝醉时送她回家一样，在她身后护着她，只不过这次的距离要更近。

“宝宝，你真的可以吗？”

贺迁安不满嘟嘴，点了点黄子弘凡的鼻尖，“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黄元元，你不要小看我好不好！”

黄子弘凡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笑得温柔而宠溺，“我哪儿敢小看你啊！”

他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放心不下，一直守在门前，听着里面的动静，但等了好久里面仍旧没有一丝声响，他心有点慌了，敲了敲门，“宝宝，你好了吗？”

……没有回应。

“宝宝，我进来了。”黄子弘凡扭动把手，只看见衣帽间的地上散落的衣服，却没有看见人。

“宝宝？”他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寂静之中，除了心跳，似乎还有水流的声音。

他试探走进卫生间，推开玻璃门，烟雾缭绕中，他看见他的宝宝正乖乖躺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浴缸里的水溢了出来，恰似他眼中的似水柔情。

“宝宝，醒醒啦。”他轻轻抚摸贺迁安被水汽润湿的眼。

贺迁安睁开眼睛，但脑子还是迷糊的，她抬手抚上黄子弘凡的脸，有些奇怪，又有些欣喜，“你从梦里到我身边来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黄子弘凡的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滑落，他覆住贺迁安的手，歪头更加贴近她温柔的手心，附和她的话：“是啊，我从梦里到你身边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你哭了？”感受到黄子弘凡的眼泪，贺迁安疑惑询问，“为什么会哭呢？”

“因为……”黄子弘凡俯身额头抵上贺迁安的额头，含泪笑语，“幸福。我能在你身边，真的很幸福。”

贺迁安迷糊的脑子思索不了黄子弘凡的话，只懵懂点头，“我也很幸福。”

黄子弘凡抹去眼泪，摸了摸贺迁安的头发，“宝宝，你可以自己起来吗？”

贺迁安虽然肯定点头，但还没刚站起脚就一滑，又跌坐在浴缸里，腰磕在浴缸上，疼得她眼泪瞬间翻涌而出。

还没有离开的黄子弘凡听到身后这动静赶忙走了过去，“是不是磕到哪儿了？”

贺迁安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可怜兮兮地吸了下鼻子，“磕到腰了，可疼了！”她说着，闭眼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她很感性，就连看《熊出没》都能把自己看哭，但她流泪时从来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她一直在隐忍克制。他唯一一次听过她的哭声，就是在她得知她妈妈的病情时，她趴在贺谦温的肩膀上，哭得几乎撕心裂肺。

她很娇气，可真正娇气的人不会一个人默默地哭。

黄子弘凡轻轻揽住贺迁安抖动的肩膀，像是安慰孩子一样安抚她，就连打浴缸的幼稚举动都做了出来。

他不敢再让贺迁安自己收拾，将她从浴缸抱起，擦拭净她身上的水珠，为她穿上睡衣，才把她放到了床上。

空气忽然有些燥热。

平时的她牙尖嘴利，像只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狐狸，总是能怼得他哑口无言。

但是喝醉酒的她真的很乖巧，收敛了利爪和尖牙，不对，牙好像没有收回去。

黄子弘凡摸了下下唇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宠溺地点了点贺迁安红润的鼻头，“还说我是只小狗呢，明明你也是。”

“我不是～”贺迁安的意识还没有模糊到他说自己是小狗，还傻乎乎地点头。

黄子弘凡挑了挑眉头，还以为喝醉了的她真的变成一个人机了，没想到还会不满反驳。他当即来了兴趣，趴在床上，一手支撑身体，一手玩弄贺迁安的扑闪扑闪的睫毛。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犹如雪山脚下的湖泊清澈见底，像是没有经历社会毒打的小孩一样干净透彻，此刻起了一层薄雾，雾气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他。

“哦～你不是小狗，那是什么呀？”

“是你的女朋友啊！”贺迁安微红的眼看向黄子弘凡，有点奇怪。

“那我是谁啊？”

“你是Lars啊。”贺迁安伸手揉捏着黄子弘凡的耳垂。

诶？她竟然还知道他是谁？

黄子弘凡算是信沈净远的话了，喝醉酒的贺迁安确实特别好玩，要是平时他这么逗趣，她早就阴沉下脸，让他离她五米远了。

黄子弘凡仿佛得了一个心爱的玩具，简直是爱不释手。

他牵过贺迁安的手抵在唇上如小鸡啄米般吻着，试探询问：“那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小宝贝啊？”

贺迁安点头，在黄子弘凡欣喜若狂要吻上她的唇的前一秒，她又摇了摇头，“橙子也是我的宝贝。”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冻得黄子弘凡心都僵硬了，他扯着嘴角，疼惜地抚摸着贺迁安的面容，泪却无声滂沱。

她曾经受过的伤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觉得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他不在意，只但愿她心中的伤疤已经愈合，不会再痛了。

“但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宝贝。”他低语，虔诚在贺迁安额头落下一吻。

“现在你心里的人只有我吧？”

黄子弘凡没有想得到什么回答，但贺迁安听见了，感受到了他的伤心，远走的意识似乎被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