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夫人脸色骤然变换了各种颜色。
沈夫人依旧岿然不动,只道:“个中缘由,你不必猜测,届时,我定下日期,会再与你们商议。”
说完,便起身,向二人告辞。
待人走后,刘少夫人扶额瘫坐在靠椅上,听到脚步声回来,她双目微阖,问:“四娘子肯定是出事了,你还要答应这门亲事?”
无论是身体还是清白,她只有这一个亲弟弟,都绝不会答应让四娘子进门。
袁昭在门口叮嘱下人去后厨煮一碗养心静气的燕窝莲子汤,才进了屋。
道:“阿姊不必心急,此事尚未有定论,便是再多等两日,等沈伯母的回复也可。”
他说得沉静,大有不想更改婚事的意思,刘少夫人摇头劝慰,姐弟两意见相左,又是一番说头,许久,刘少夫人因下人来禀刘府有急事才匆匆离开。
然而,哄走了刘少夫人,袁昭转身就去了晋王府,听说最近晋王世子与沈三走得很近,今日,世子出门,意欲前往沈府作客。
晋王世子前往沈府,沈夫人早已提前知晓,作为沈晁的夫人,她应当陪同二夫人招待客人,不过一早,还是决定前往袁家解决婚事。
一来,她需要这几日的时间,来确定褚瑶的身世。派出去的人昨日传来信息,已经找到当年的产婆,不日便带她回建康。
她不能不明不白就让这个女儿嫁出去,这几日,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想无数次令她作呕,但她都忍下来了。
不差这几日,就算被刘婷指着鼻子骂也无所谓。
二来,府里有弟妹二夫人主事,世子前往,有沈成之陪同,她不过在世子到府上时代表老爷向世子问候几句,其他的一概不管,现在回去,正正好来得及。
晋王世子是晋王嫡长子,乃晋王的原配所生,现在的晋王妃出自咸阳孟氏,膝下有一子,乃晋王府二公子,正是前世杀死沈宁溪的咸安帝。
孟氏族人是晋王南下的另一大助力,是以,在城中地位仅次于王氏。
世子的车架离开晋王府,向着沈府而去,半道上,车架一顿,被人拦住。
听完车夫禀告,世子推开望窗,袁昭立在车旁,向他拱手行礼。
袁昭道:“微臣见过世子。”
世子展颜,脸上笑容透着沉稳和睿智,他笑道:“无须多礼,函山找我何事?”
“微臣昨日参加风椎亭的清谈盛会,有几句心得,想与世子探讨一二,不知世子现下可有空?”
世子来了兴趣,但又很为难,“我答应锦安,今日要前往沈府作客,不如你上来,我们路上说?”
袁昭同样作出为难,“微臣与沈氏女有婚约在身,今日上门,未备下请帖,恐有不妥。”
世子毫无察觉他的意图,下了决心道:“无妨,今日你是我的好友,不与那沈娘子见面就是。”
袁昭再次拱手,“好,谢过世子。”
这有什么好谢的?
世子仅是疑惑一瞬,袁昭便已经进了车。
一路上,袁昭提了几个问题,无关□□势,无关当今社稷之安危,仅仅关于三玄的一些高深玄妙之事。
比如,“才能与德性,二者究竟有何关联?”
世子静思聆听,袁昭不急不徐,缓缓道来,其实关于这个话题,昨日风椎亭中早已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主要观点分为四个。
分别是:才能与德性一致;才能与德性需得分而论之;才能与德性需互相结合;才能与德性相悖,互为排斥。
世子听完,问:“函山以为如何?”
袁昭:“微臣以为,此事需因人而论,因时而议,非同人,遭遇有所不同,才源上天,德性后生,不能一概而论。”
世子闻言,轻笑:“你倒是滑头,这个道理,大概没人能驳你一二吧?”
袁昭浅笑:“王爷取士纳贤,从未根据一言一行断章取士,微臣亦不敢带着众位子弟,以一叶障目。”
世子点头认可。
袁昭又提了几个观点,类似于此,世子虽全神贯注,然,渐渐地,兴致了了。
袁昭假装未瞧见,三言两语,浅谈辄止。
不知不觉,到了沈府,沈成之早已在门前等候,开了正大门,迎接世子入内。
见了袁昭,沈成之微微一愣,目光望向世子,“这?”
世子笑:“我与函山有些事要论,路上耽搁了片刻。”
沈成之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个袁昭,今日一早大伯母还前往袁府推迟婚事,他这会儿就上门,算算时间,分明是在大伯母走后,找上世子的。
不过,他面上微笑:“进府都是客,今日袁公子便是我沈三的客人。”
世子见他识趣,哈哈大笑。
袁昭拱手,“谢过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