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说,姜池鹿只好默默跟上。
宽敞的工作桌桌边,姜池鹿拿出昨天的半成品木雕,仔细观察一遍之后便取了一把专门用来雕刻细节的刻刀,开始给木雕刻上五官。
顾晚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看着姜池鹿越刻越沉浸,不由仔细端详起木雕上渐渐成型的五官。
这是……姜池鹿?
她抬眸,视线缓缓扫过对面之人的五官。
不,不太像。
尽管两者之间只有细微的差别,可顾晚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两者的不同之处。
她勾唇,视线落回木雕上。
也许,这是真正的她?
倒是挺好看的。
顾晚敛眸,想起姜池鹿出事那天,她打听到对方心脏曾经停跳几秒的事,不由慢慢地摩挲起食指。
片刻后,她瞧着旁边的人放下刻刀,不由低声道:“这个木雕是你吗?”
姜池鹿抬头,眸眼微弯:“对啊。”
“你看出来啦,眼力真好。”
顾晚轻笑,盯着对面的人缓缓道:“你刻得挺好的。”
“虽然有那么一两个地方刻得不太像,但整体来说还是很像你的。”
姜池鹿微怔:“有哪里不像吗?”
她低头观察了一遍木雕上的五官,数秒后,五指倏地收紧。
她雕错了。
木雕上的五官,是她以前的模样。
她本来想雕现在的样子,可看了二十几年的脸终究比看了半个多月的脸记忆深刻,再加上两人差别不大,雕着雕着便雕成了以前的模样。
姜池鹿捏着木雕,慢慢挤出一个笑,对顾晚道:“雕刻嘛,总有几分误差的。”
“而且我觉得挺像的,应该是你看错了吧。”
顾晚看她神色,摩挲的食指渐渐停下,轻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应该是我看错了。”
姜池鹿点点头:“应该是的。”
“先不说这个了,这个木雕我已经雕完了,现在就帮你弄小猫挂件。”
她说着打开旁边的首饰盒,把它递到顾晚面前:“我给你买了一个福字黄金转运珠,待会儿用手绳帮你把它和小猫串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顾晚垂眸:“挺好的。”
“谢谢。”
姜池鹿笑笑:“不客气。”
她拿出木雕小猫:“那我先把边缘再修一下,修圆滑一点,晚点再用砂纸打磨,之后就不会磨手了。”
“弄完这些就安挂件。”
顾晚:“好。”
闻言,姜池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拿起惯用的细节刀,开始仔细地修起边缘。
她很小心又仔细,只不过先前刻错的木雕和顾晚的话多多少少对她还是产生了些细微的影响,以至于心情并不算平静,所以动作很慢。
姜池鹿低眸,慢慢转动着刻刀和木雕,准备修完的时候心情终于微微松了些。
她紧了紧手里的刻刀,准备快点把最后一刀修完的时候,晴朗的天际骤然接连响起几声旱雷。
雷声贯耳,惊得姜池鹿手里的刀失了准度,锋利的刀尖戳破防割手套,被割破的地方渐渐渗出了血。
姜池鹿怔住。
直到看见几滴血慢慢印上手里的木雕,她才突然松开木雕。
下一秒。
她的手被人握住,手套也迅速地被人脱下。
汩汩冒着血的食指瞬间展露于人前。
顾晚脸色微沉。
她转身迅速去拿了医药箱过来,默默替姜池鹿处理伤口。
姜池鹿盯着渐渐被人处理好的伤口,咬唇低声道:“抱歉。”
她瞅着木雕上沾到的血:“木雕……沾上血了。”
顾晚抬眸,她盯着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的人,不禁伸手抬起对方的脸。
只见姜池鹿眼眶微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痛吗?”
姜池鹿慢慢点头,声音含了几分哑:“痛。”
骤然被刀割伤,当然是痛的。
可是,现在最让她破防的并不是这道伤口,毕竟她以前做木雕时也偶尔会被刀划伤,划伤这事在她这儿早就习以为常了。
最让她破防的是,辛辛苦苦雕刻的木雕毁了,心血作废,心痛得很。
她抬头,眼眶红通通的:“抱歉,我不小心毁了你的木雕。”
“我后面重新雕一个给你可以吗?”
顾晚看了看姜池鹿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又看了看对方红通通的眼眶,顿时陷入沉默。
“你就因为这个难过?”
姜池鹿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顾晚一时失声。
半晌后,她启唇:“别难过了。”
“也不用重新雕,我挺喜欢现在这个的。”
姜池鹿抿唇:“可是……它沾上血了。”虽然只有几滴,但也极为影响美观。
而且,沾到血的地方还是在猫耳尖尖那里,若沾到的是其它地方,姜池鹿还可以修修,把那一小块地方修掉,可猫耳尖的位置并不好处理。
顾晚垂眸望着猫耳尖上的那一抹红,缓缓道:“给它上色就好了。”
“上色可以盖住。”
姜池鹿抿唇:“可你本来不想上色的。”
顾晚看着她,忍不住抬手,温凉的拇指慢慢擦过姜池鹿微红的眼眶:“没关系。”
“我现在想让它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