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招招手,让底下人去换,“现在嘴也这么挑了?”
“淮盈喜欢敬亭绿雪……”
流霜看了温初言一眼,又转头盯着付淮盈,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那是贡茶,我这可没有,只有些粗茶,将就着喝吧。”
付淮盈无语,“不是嫌你,但那茶早凉了,才让换的。”
流霜咳嗽两声,掩盖尴尬,岔开话题 “四殿下如今一切都好吧?”
付淮盈点头,“四殿下一切都好。”
“不知道在宫里,有没有人给他带杏仁糕。”
付淮盈摇头,“没有。”
先太子和皇孙都吃不得杏仁,一吃便浑身起疹子,但幸好,患离能吃,要是寰宇帝借此试探,也不会露陷。
重新上了壶热茶,付淮盈喝了一口,抬眸看流霜一眼,后者避开她的眼睛。
流霜看着园子里的一堆落叶,叹了口气,“快入冬,又要下雪了。”
付淮盈沉默,没有回应,阿娘的祭日快到了,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日屋外飘着的飞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冷着她。
“淮盈,过些日子,替我上根香吧。”
付淮盈点头,“或许,到那日你能自己去了呢。”
温初言看着她,“过些日子,阿兄就回边关了,有什么事就给我递信。”
付淮盈点头,“边关起事了?”
温初言摇头,“我回京太久了,而且,狄柔这次的新君,是女子,他们再次选了位女君,我有些担心。”
付淮盈微微蹙眉,“女君?那确实得防着,百年前的那位女君打得我们节节败退,若非出了位女将军,签了和约,后果将不堪设想。”
温初言神色也有些凝重,“这位女君是一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我和她对上过,我也不敢肯定能打得过她,她用的大刀,那是狄柔勇士特有的,制得很重,一刀下来,人能被劈成两半,说实话,那刀给我,我也使不成那么大的威力,但她可以。”
流霜笑笑,“这你不用担心,格塔娜是厉害,可以说全狄柔的勇士都比不过她,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狄柔的将士们不服她,她是一匹孤狼,坐上女君的位置不是旁人推上去的,是她打出来的。”
温初言有些不解,“既然她是打上去的,为什么不服?”
付淮盈看了他一眼,开口解释,“因为他们觉得,一个女人能骑在他们头上,却又奈何她不得,更觉憋屈,狄柔君王是打擂台打上去的,生死不论,他们死了不少人,但战场上,看的不是力气,是策略,她尽管有一肚子的谋略,一身力气,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她致命的弱点,她的兵不肯听她的,他们不服,就是你的优势。”
流霜接上她的话,“温将军,你的优势,就是,你是个男子,又常年在战场上,将士们都服你。”
“阿兄,此去要小心,她是你最大的对手。”
温初言笑笑,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
他说完这话,反应过来,是该走了,要给付淮盈和流霜谈事的空间。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四殿下那,我会留意的。”
流霜摆摆手,“这局不算,你心乱了,去吧,过些日子去边关,我可没空送你,等你回来,再接着下,别死了。”
温初言笑着点点头,“我会活着回来的。”
付淮盈突然想起前世,和他见的最后一面,他含着泪,对着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见,只顾着掉眼泪。
现在看着口型,突然想起来,那会,他说的是,‘我会活着回来娶你’
可他终归没有回来,还是她自己去接的。
流霜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呢?魂没了?我可告诉你,别玩脱了,虽说高官,总有几房小妾,但我看温将军和小侯爷可没有一个愿意做妾的。”
付淮盈推了他一把,“说什么胡话,我是那种人吗?我不是没分寸的人,只是他到底当了我多年的兄长,年少时也是他护着我的,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我担心他不是正常的吗?”
流霜却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一样,“我告诉你,他非你不可,如果没有林晏安,你们一定会走到一起去,更何况,多年的感情,你放得下吗?”
付淮盈没接话,“晏安待我很好,我也爱他。”
“付淮盈,你还是不清楚,你是爱他,可你心里依旧放不下温初言,他若是死了,你敢保证,不会一辈子念着他吗?你敢保证林晏安不会介意吗?”
“不会,我不介意。”
付淮盈转头,林晏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迈步过来,“我说,我不介意,他和淮盈多年相互扶持,我羡慕,但不嫉妒,如果没有他,淮盈的日子更加难过。”
流霜诧异的看他,“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林晏安大咧咧在他对面坐下来,拿了付淮盈面前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少挑动淮盈的情绪,她是个长情的人,要是突然就对温初言完全没有感情了,我才觉得奇怪,而且,去边关,不是他一个人去,我也去。”
付淮盈倏地看他,“你也去?”
“祖父年纪大了,侯府我得撑起来,不能让他这么大年纪还去战场上博命,放心,我会回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