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睿王憋着笑,逼近释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倒真是个呆子,他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你感化他!别做梦了。早日除了他,给虞家找个软主儿,你做这城中正主,和我一起开这洛州城,岂不容易。”
“你这是在求我帮你吗?”释平带着挑衅地问。
往日里,若换了崔向南之流,听得这句,静睿王定媚眼柔骨的攀上那人,再给那人好看。但今天,他却直接翻脸,一道锐利的眸子刺了过去,手也顺势跟上,直接用手掐住了释平那白皙柔软的脖颈。
“告诉你,没有你我也开得了这洛州城。”
嘉鱼刚想上前,被麻将军提刀拦住,但他身法轻便,两下便摆脱了。可他毕竟没有兵器,情急之下只能用胳膊箍住了静睿王的脖子,
“放开他,别以为你是什么王爷,我就不敢杀你。”
静睿王很知趣,松了手,但却没有用手来掰开嘉鱼的胳膊,而是十分享受得道:“你就是那个麟宣贼王——刘五四吧。难道你不好奇麒麟会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你吗?”
这话让嘉鱼人整个人一惊,整个人如脱壳了一般,失了神。静睿王乘机挣脱了开来,他倒是不急着躲到麻将军身后,而是慢慢走向释平道:
“你觉得全天下都辜负了你父亲,辜负了你,却不知他们把一切对你父亲的辜负都回报了你,你才是那个被他们放在心上,全心对待的那个。”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释平却懂了,他不信,打算转身离去。
嘉鱼却一把上前,扯住了静睿王的衣襟,“你怎么知道麒麟会的,快说。”
见主子被这般对待,麻将军上前欲掰开他,却见静睿王的手摆了摆,示意他退下。被嘉鱼扯着的静睿王似乎还有些耐心,戏谑道:
“若我没有猜错,他们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照顾他,成为他的侍僧,对吧?”
“难道你不奇怪吗,为什么会如此顺利?”
“为什么他们连你成功与否都没问就再也没有再联系你?”
这话点醒了嘉鱼,他心中翻江倒海,是呀,为什么?难道麒麟会舵主是他?
静睿王知道自己的提点奏效了,含笑继续解开答案道:“因为他们在宫里有耳目,因为他们很快撤离了麟宣,和他们的总舵主,我的舅舅,百花先生一起撤去了北边。”
“当然,他们肯定还留了一些暗子在麟宣,但你这边已经安排妥当,无需联系了。”
嘉鱼仔细一想,时间的确吻合,而且早年间的确有人传百花先生就是那麒麟会的总舵主,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他看了看释平,有一种卷入漩涡的迷茫感。
静睿王似还不满意,故意拍了拍释平的肩膀,“其实你上次也猜到了,这个安排有我母亲的意思。”
“所以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更别嚣张,你夺走了我太多想要的东西。不,你存在这世上,就是在不停地告诉我。他们宁肯费尽心力的保护你,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明明我才是他们的孩子。”
他说完脸已经狰狞得变形,青筋暴突让他全然成了一头巨兽。仿若下一秒就会再次掐住释平的脖子,把他弄死一般。
嘉鱼眼疾手快把释平拉到了一边。被拉到一边的释平眼睛却离不开他,他带着三分不解,七分悲悯地看着他,仿若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屋子里,原来他一直活在那里,出不去。
年幼时,他曾经十分羡慕他,出身帝王世家,父母恩爱,还有一个哥哥。他一度十分不解,为什么他要为周氏站在父母兄弟的对立面。
是为了那个位子吗?
想不通这个问题的释平被迫做了他的替僧,剃度那天,他自然哭得伤心,可他对面的静睿王居然哭得比他还厉害,那巨大的哀嚎撕喊让他吃惊得,不得不停下哭泣来看他。
那时的释平觉得小王爷很义气,定是因为没有罩着他,阻止这场剃度而难过。但今天,听他这么一说,他有了另一份理解,所有人都觉的被剃度的人难过是应该的,却忘了对面的他也会为了父亲失势而难过,那个曾经让他仰仗的父亲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要剃度这般藏起来。
为了他要依靠谁?
他是个把心藏起来的人,从小被寄养在主母周氏膝下,努力扮演疏离母亲的嫡子。而后周氏去世,父亲登基,眼看母亲坐到了主位上,他却依然做起了周氏的棋子。成为一把剑,一把周氏用来逼迫皇权的剑,让他的父亲如何不提防他。
可扮演毕竟是扮演。就算他演的再好,他内心的风雨依然势不可挡。但他不能哭,不能有任何表露,只能表演对懿贵妃的归顺,乖乖做他们的棋子。
释平越是回忆,越是替他心痛。
大概那天的剃度终于给了他哭的机会,让他可以在众人面前肆意地大哭一场吧。
释平不自觉地走向他。
他想这头燃烧的巨兽,就算会烧到自己,就算被他杀了,他想还给他,他欠他的。
可一声“阿弥陀佛。”让他从旧梦中苏醒过来。
只见走来三人,其中一位便是这安国寺的主持宝叶和尚,他一行佛礼道:“我寺遭此劫难误了恭迎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静睿王见他来了,低头喘了几口粗气,才让他的面色恢复如常,他背着身道:“既然遭此劫难,主持该集结手下寻个原因才是,却如此淡定的迎接本王,不知道得,还以为这山是主持劈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