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是顺道来一趟,恰巧碰到了,很快会有人接手此案。”
“那就好。”乐衍拽拽青鸾歌的手,走出林府百米远,“李夏鹭一听桃杏儿被扔进毒虫鼎,人跟发疯了似的跑了,大概是去毒虫鼎救人了,我方才问了人,毒虫鼎好危险的,桃杏儿一个受了刑的弱女子,怕是凶多吉少。”想到李夏鹭癫狂的样子,乐衍心里跟着酸酸的。
来林府的路上,李夏鹭激动又忐忑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瘸着腿的她,走路极其不稳,好几次都要摔倒,她还是强撑着流血的身子一步也不愿意耽搁,满眼满心的都是希望,旁人只是看着,都会为她揪心。
希望变为绝望,太残忍了。
“那个小孩呢?”
“让人领着先去衙门了。”
青鸾歌见乐衍酸楚的鼻尖儿红了,问道:“你在为李夏鹭心疼?”
乐衍叹息道:“你是没瞧见,我在旁瞧着忒心酸了,桃杏儿必是她十分在意的人。”
“如此,”青鸾歌随意道:“我去将她们救回来便是。”
“真的?”乐衍喜道:“我与你去,他们都说那是危险之境。”
“不必,李夏鹭是人证,我也该去一趟,若时间长了,你先回小院。”
见青鸾歌这般轻松的应下,乐衍也没有太过忧心,嘱咐道:“你要小心些,我去衙门那看看虎子。”
青鸾歌颔首,身形轻盈而起,向着远处飘去。
青鸾歌刚走,青龙西中台派了人来,人一来便将林商祁扣下,警告林府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林府这才真炸了锅,林老夫人赶紧让人再去催林墨赶紧回来,家里出事了!
之后那些个人怎么安排,乐衍也没关心,只等青鸾歌带回李夏鹭,事情自有水落石出柳暗花明,不久追去毒虫鼎的官兵回来了,言追丢了李夏鹭,无法再探,只得回来禀报,等在城门的乐衍开始不安。
毒虫鼎是当地人给起的名字,其实是矮山中间被掏空,建了个祭祀的石坛。
石坛周围是一片荆棘林子,里面藏着层层累积的动物尸骨,地底下还藏有曾经留下的陷阱,一旦碰到了,难以脱身。
进入祭祀石坛,山中间是用几根石柱子顶在山的中部,石坛中间是个巨大的青铜鼎,四周四个小鼎,时间久远,一半的石柱子已经坍塌,里面阴森昏暗。
青鸾歌跳上中间那个巨大的青铜鼎,借助火折子往下看,青铜鼎鼎底已经破了个大黑洞,鼎底挖了一个洞,洞里面延伸到地底下,地下略有风声,伸手不见五指。
进入鼎底深洞,脚底走动会发出咯吱咔嚓的声音,像是脆骨被踩裂的声音。
青鸾歌借着微弱的光,往黑洞延长的方向走,在往里走了几步,宽阔了很多,然后是一个三室大的洞室,一班都是动物和人的白骨,一角泥潭,渗上来地下的水。
想是多年前在此炼化毒物,尸骨堆积如山,留下的毒更是经年不消,山脉相连,这一片的毒素渗透出去,所以有人靠近,才会在不查之下染了毒,发了病。
鼎上有微弱的声响传下来。
青鸾歌猛然回首,自洞中瞬间消失,眨眼间身形出现在鼎外,站在鼎沿,俯视坛外。
一个人正站在小青铜鼎边上,放下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听到有人,抬头惊斥道:“谁!”
青鸾歌飘下鼎沿,摘下斗笠缓步走向那人,“你在这。”
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软布裹着发髻,一根木钗横叉,脸上的皮肤皱巴没有弹性,显一点灰紫,模样自然不能说好看了,见到青鸾歌先是惊诧,而后讥笑连连,“哼,狗鼻子!”
青鸾歌神色不变,无有被女子冒犯的恼怒,“你救了她们?”
“无需你过问!”女子变得烦燥,抱臂的双手一甩就要走。
“你站住。”青鸾歌忽然严厉喝住女子,女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站住了,青鸾歌上前去,看着女子皱巴巴的额侧,叹了声,轻声细语,“交与你的暗线,可是不合心?”
女子转过身,皱巴的脸全是不耐烦,“怎么,监视不到我急了?”
青鸾歌注视着女子,颔首前倾,姿态温柔,“我在担心你。”
女子脸皮一颤,骤然间暴怒,大吼道:“骗子!我不要听你胡说!”
青鸾歌一把抓住要走的女子,女子用力挥手一甩,‘啪’一声,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在青鸾歌的下巴上,下颚红了。
暴躁的女子捂着发麻的手指尖,眼神露了怯,虚张声势的大声道:“谁叫你拉我!”
青鸾歌转回脸,眸子一低,桃花眼儿涌出水泽,温和道:“可否听我一次?”
女子倔强,“不要你管。”
“若我不管,如何向你哥哥交代?”
“我哥哥?”青鸾歌的话刺激了女子,女子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尖着嗓子质问,“我哥哥?你有脸面提我哥哥?我哥哥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都是因为你!”
青鸾歌默然。
女子大步走到青鸾歌面前,抬起头,盯着青鸾歌,脸靠的极近,咬牙嘲讽道:“担心?你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担心?你只会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尽情享受旁人的苦,和难!”
女子期待青鸾歌露出生气或是难受的表情,她恨这个人从来都是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乱不了她的心!
她的哥哥,那个笑容明净的少年。
青鸾歌回忆起那个少年,那个少年热烈,纯粹,温暖,能扫去一切的脆弱与彷徨。
‘你要不要跟我们走?’
‘嘿,小乞丐,我叫子言,她是我妹妹胖妞,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姐姐,胖妞给你吃。’
曾经的善良天真,在此刻,扎满了疼痛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