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木匠铺里。
老头把店主骂的狗血喷头,唾沫星子横飞,“你看看,你看看,这凳子能用吗?啊?你可是收了我三文钱呐,我拿来修了几次了?”
店主挺着怀胎八月的大肚子,拿起凳子放耳边晃晃,“这没什么问题呐。”
“没问题?”老头抢过凳子放地上,拽着店主把他往凳子上按,“你试铃铛呐放耳边摇,你给我坐坐看!”
“你这老头,咱这身躯坐这凳子够半个屁股吗,你给咱坐下。”
“行,老头我给你看!”老头夹着双腿,轻坐小凳,刚一放力,小凳腿掉了一个,歪倒在一边。
胖店主傻眼,嘶嘶道:“咱这手艺,有待提高,行行行,咱再给你修。”
“还修!”老头急红了眼,“退钱!”
店主一摊手,“没钱,你的钱赔给上个人了,你要赔钱,等下个客人吧。”
店里进来个褐衣女子,秀丽脸庞,硬挺鹰钩鼻,女子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面目清秀,是个书生。
老头指着店主脑袋,气抖热。
进店的女子被老头的气样逗得咯咯直笑,“老头,我来做下一个冤大头,”掏出三文钱给老头,“哝,给你。”
老头收着文钱,脸色好了,对女子劝道:“听听看看,他这手艺,你还敢上门?”
女子咯咯直笑,“他便宜啊!”
老头老脸一红,捂着三文钱走了。
“你又来做什么?”店主把支离破碎的凳子搬到一角旮旯,旮旯里堆了不少木头。
“我还不能来了?”女子把桌边的凳子按了按,没敢坐,靠在桌边上。
“说吧,又啥事儿?”
“他,绒菊楼的坛主,邹凯。”女子刚开口介绍,店主立马叫停,“得,慢走不送。”
“喂!你个死□□什么意思?”
“咱什么意思?”店主身子一挺,肚子‘咣当’两下,“看,咱都瘦成啥样了!你知道咱这两年咋过的不?你们非要去谷道凑合,行,咱兄弟陪你,你瞧瞧你瞧瞧,惹了咱一身的骚,朝廷现在还抓着咱不放,咱这两年是东躲西藏,仅靠这点手艺吃饭,难过的要死了来!”
女子扫了扫被喷了一头顶的口水,“这不能全怪我。”
“咋来?不是你是谁!祸害完兄弟转头不认了呗,元迎春你个耍赖的死婆娘!”
“史良才,你说话给老娘注意点!”
“哈,咱注意个耙耙,死婆娘打一架!”
“打就打,老娘拆了你这破店!”
“来来来,瞧你扭腰掐手的,咱早就看你不爽了!”
邹凯见两人甩袖子要起来,从中调停道:“两位别吵了,那次是个意外。”
“你闭嘴吧你!”史良才与元迎春异口同声对邹凯喷话。
邹凯尴尬闭嘴。
史良才大鼻孔子一喷气,“啥也不说了,咱说好了不参合朝廷的事儿,哪里来哪里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你个癞蛤蟆也有生意?”门口进来一长条男子,身型极为瘦高,脸又长又瘪,嘴边两道胡子修整的整整齐齐直到胸口。
史良才又是咣当几声,手脚灵活,‘嗖’的一下堵在抽屉前,当场堵住长条男‘偷金’的手。
长条男尴尬的收回了手,“你这人也忒小气了,我这不没银子吃饭了嘛,快借我几文钱买几个包子。”
“休想!”史良才万夫莫开!“死吴工,请你自食其力!”
邹凯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笑道:“诸位。”
吴工‘嗖’的一下闪现在桌前,长长的身子拱了几个弯,瘪脸杵到邹凯眼前,问旁边的元迎春,“你从哪儿骗来的野男?”毫不客气把桌上银子收了,“这点银子不够打牙祭。”
邹凯又掏出一锭金子。
史良才瞬间转移过来,“其实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邹凯又放下一包金子。
元迎春对邹凯抛了一个赞赏的媚眼,邹凯回以谦和的笑,“上次,是我们几个兄弟连累了几位英雄,我们老爷一直想回报几位英雄的相助之情,奈何之后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得以蝎狩娘子引见,再见诸位实乃幸事。”
吴工将自己的胡子从头顺到尾,圆又小的眼看向元迎春,手指聚力微动,“蝎狩,我们不再参合朝廷之事是说好的,上次阴差阳错的也就罢了,你若与绒菊楼的人交好,可是坏规矩的。”
元迎春娇笑不语,裙摆无风飘动。
邹凯忙道:“上次谷道,多亏蝎狩娘子相救,邹凯才得以活命,之后与蝎尾娘子并无联系,只是直到半月前,我在南湖的花俏坊碰到了登台唱戏的蝎尾娘子,是我多次恳求蝎尾娘子引见。”
吴工狐疑道:“唱戏?”
元迎春鄙夷的翻了眼皮,“不然和你一样,抢别人的钱篓子蹭食?”
史良才捏着金元宝瞧,胖咪咪的眼精光微露,“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儿?”
“几位英雄,”邹凯拱手施礼,“我们老爷只想请诸位帮忙找个人,英雄放心,此人与朝廷无关,只要有些线索眉目,后面的事情自有我们去办,不会让几位英雄辛苦为难。”
吴工捏着胡子搓,“说来听听,谁值这么多金子?”
“鬼道圣手,苗恨水。”
此话一处,几人表情变了变。
“老板!给我做个桌子。”此时店外来了一客人,看到屋内气氛诡异,打了个冷颤,退了出去,“我,我先不做了,不做了。”说着跑了。
“为什么找咱们?”史良才短手一挥,门板从地上忽的竖起,‘砰砰’两声合上两叶门,只留了一叶的屋门半敞。
邹凯姿态谦卑道:“几位是鬼道佼佼者,与他同源同宗,想必对他更为了解,寻他踪迹更容易些,总归比我,大海捞针的好。”
史良才摸着肚子坐到一边不吱声。
邹凯扫了眼三人,拿出最大底牌,躬身小声道:“老爷手中有一本三化鬼术。”
三人齐刷刷看向邹凯。
“老爷言,若四圣答应帮忙寻找鬼道圣手,作为诚意,三化鬼术双手送上。”
吴工笑眯眯道:“不错。”
“邹某有个不情之请。”
史良才道:“说说看。”
“不知四圣可否帮忙,帮邹某请来一人。”
“谁?”
“一名女子,名青鸾歌。”
“那是何人?”
“请恕邹某不能多言,只需将她引到一处便可。”
元迎春甩着裙摆起身,娇笑道:“一个三化鬼术,要求的不少。”
邹凯连连道歉。
史良才砸吧砸吧嘴,道:“找鬼道圣手这事儿,咱几个应下,至于请那个什么青鸾歌的,咱几个试试,行不行的你都别埋怨。”
邹凯叠声道:“自然自然。”
吴工瞅了瞅,少了一人,问元迎春,“鬼火呢?怎么没与你一起?”
元迎春一听就生气,“回家喝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