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树后面的乐衍听半天,可算记起来了。
白石,不就是那个用兵如神的勇猛小将军吗,听说曾经是个奴,出逃了,之后去军队,立下不少战功,之后没了声响,原来没去天盛城加官进爵,躲这里来了。
宋氏,这倒没听过,再听听。
“叔叔,若非是他,母亲,祖母,哪能有安生活着的机会,他说过,您若本分做天盛子民,他不会再追查下去。”
“孩子,我知你是善良的孩子,白石诡计多端,哪能信他?待你助叔叔拿下这阳泉城,擒住白石,你就会知道现在做的一切是对的。”
扑通一声跪地声。
“叔叔,这些年,您让我偷兵防图,让我透漏消息给您,我都尽力在做了,您该用的也用了,还,还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不愿了,我不愿了!”
“叔叔保证!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这次有贵人相助,必定能成!”
“叔叔,这话您说了好几次了,”宋呦呦凄然一笑,“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面笑着,一面扎刀,如今,叔叔提的事,我是决计不会再做的。再也不能做了。”
宋呦呦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后面便是悬崖。
“呦呦,你要干什么!莫要在后退了,后面可是峰崖!”一顿,又听那人道:“你竟敢寻死逼我!”
“叔叔,这次出来,我本就是要和您说明白的。”
“为了他你竟要寻死?废物!你跳!跳!”
又听旁人劝道:“好生劝劝小姐,莫要说些气话啊!”
“你看看她都成了什么模样了?!我们宋家祖辈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
宋呦呦知道会是如今结果,神色未变,笑容中带着释然,又后退了一步。
想起与白石的第一次遇见,他还是个小男童。
灰头土脸,被关在笼里,用满眼的恨,恨着眼前所有的人。
他被唤作海杂子,因为他与众不同,他有异于常人的眼睛,一只眼睛黑色,一只眼睛是湛蓝的,深邃青蓝,与海空一色。
第一句话是,‘我把你松开,你要听话,不许跑哦。’
只是后来,他还是跑了,以一个不一样身份回来。
宋呦呦身子后仰,已报必死之心。
“无用的东西,死不足惜!”
旁边的人还在劝。
乐衍歪着身子,在几棵树后冒出头,看到四个大汉围着那个女书生,其中一人一脸胡须,魁梧雄壮,眼珠外凸,眉毛长且密,出声道:“喂,最丑的那个,你是她的叔叔?”
几人一惊,方才混乱了些,竟没注意远处有人在偷听。
被乐衍称作最丑的胡须男子,正是宋呦呦的叔叔,宋志刚。
宋志刚问道:“你是何人?”
乐衍扫扫裙摆,轻巧跳过来,调侃道:“你们合伙逼死一个弱女子,真丢人!那个叫叔叔的,你可够狠心的哟。”
宋志刚沉脸问道:“你是白石派来的?”
“白石使唤得了我?”乐衍懒得理会宋志刚,对宋呦呦道:“何必为他们轻生?他们利用你厌恶你,你怎么还听这些人的话委屈自己呢!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你死都不怕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宋呦呦本是心如止水,想要一死解脱,听这女子如此说,一时间思绪纷乱。
“世间若有轮回,再轮回也是下辈子的事了,你不再是你了。你若一死了之,万物皆空。宋呦呦,你可问过自己,你是谁?”
宋志刚对旁侧几人眼神示意,此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管是不是白石的人,都不能再活!
旁侧三人会意,悄声向着乐衍逼近。
乐衍自然察觉到了危险,这些个所谓亲人,用虚伪大义压人,让宋呦呦做尽了脏累活儿,待日后事成,心安理得享受盛名,而宋呦呦便会成了他们的污点。
三名男子眼神交换,瞬间抽出腰侧长剑,上中下向着乐衍刺去,乐衍早有防备,衣袖甩出几根银针,银光闪闪,几人慌忙折身闪躲。
乐衍飘至宋呦呦身边,继续吹耳边风,“我不过是个路过的无辜人,瞧,不过是看不过去说了几句,你这叔叔就要取我性命,宋娘子,我瞧你是明白是非之人,何故如此愚昧?”
宋呦呦心中一紧,面上纠结的望着自己的叔叔。
他也是抱过我的,疼爱过我的,为何一切都变了?是这些年自己身侍仇人,让他们羞耻了吗?可,不都是为了‘光复蓬莱,恢复宋家荣耀’吗!
乐衍左右闪身躲避着袭来的剑锋,幸而他们武功皆是一般,自己应付的倒还好。
宋志刚听乐衍说话,脸色已是铁青了,见这三个蠢货好一会儿也伤不到乐衍寸毫,怒气更盛,大喝一声,手掌汇聚内力,闪身一掌劈向乐衍!
乐衍知道自己修为很低,也就有个‘巧’来对敌,未知男子修为,于是不敢硬接,后退躲闪。
宋志刚掌风刚猛,一掌扫过乐衍脸颊,激的乐衍一侧脸颊生疼,乐衍侧身一躲,身子后折,手指夹住一根银针,尖光一闪突然祭出,意欲偷袭男子手腕,男子收掌,怒笑道:“都是些女子的龌龊儿玩意!”
乐衍笑道:“对付你这个虚伪老头,却是侮辱了我的宝贝银针。”
“死到临头逞口舌。”宋志刚双掌蓄力,踏地而起,再次双掌交叠快速劈向乐衍。
其他人也跟着杀上。
“叔叔!”宋呦呦喊道:“她是无辜之人,您又何必痛下杀手!”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宋志刚早就没了和颜悦色哄人的心思,如此无用,一并废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