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穿挂的白珠碎缨,在真武帝每一步行走间,有序扬起。
华贵威严,行止有度。
乐衍意识到过于忘乎所以,抿咬着唇,挪开视线。
真武帝停下,看着乐衍,玉面下遮挡表情,“乐典药,可是有话与朕讲?”
乐衍兀自生气,当然没话讲,你问什么,“臣?”
“圣君。”是席玉和碧儿,在廊亭里躬身施礼。
乐衍转头一看,才发现走神时候走到了真武帝前面,正好挡在拐弯。
若把真武帝换成荀担风,自己长脑袋的速度,绝对比不上被砍的速度。
乐衍赶紧退开。
真武帝跨步进亭,视线扫过一席的狼藉,俯身拿起放置在小榻上的细竹条,叮铃两声,在席中入座。
碧儿很是激动,给乐衍无数个眼神询问,圣君怎么来南竹苑啦!圣君怎么来南竹苑啦!圣君怎么来南竹苑啦!
乐衍无视,自觉入席,坐在下侧。
“叮铃叮铃”真武帝执起竹条,摇了两声。
远处草丛晃动,一道胖影子远远窜来。
“唔哇!”一只大家伙跑进了亭里,警惕的蹲在真武帝对面,灰蓝色的兽瞳,盯着晃来晃去的棉球,脑袋跟着一晃一晃,耳尖上的簇毛,一抖一抖。
真武帝又摇晃了两下竹条,大家伙忍不住了,‘嗖’的一下跳过去扑向真武帝,乐衍猛地起身!
却见大家伙是扑向竹条上的棉球玩,在真武帝脚边跳来跳去,滚来滚去。
乐衍又缓缓坐下,这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小胖猫,吓死我了!
真武帝逗弄了几下才放下竹条,“带它去别处玩耍。”
“是。”碧儿带着大家伙离开。
乐衍端坐席间,正襟危坐。
真武帝扫视南竹苑,雅致殿院,初秋之际,多了几分萧条。
“乐典药。”
乐衍手指紧了紧,“圣君。”
“伤可好了?”
“回圣君,已好了。”
“玉珵出宫前,与朕求了一事,她与朕讨要这处南竹苑。”
乐衍惊,可恶的荀担风。
“不过是耍孩子脾气,朕没有应予。”
乐衍满脸褶子立马抚平了,“圣君英明!”
真武帝目光流转,笑道:“莫要高兴的早了,照她跋扈性子,若要不到这殿院,少不了与你不如意。”
“圣君,若长公主看中这南竹苑清雅闲适,臣自当搬离,绝无争抢怨恨之心。”乐衍忽闪忽闪浓密的长睫毛,她要抢,我还能抱着被褥霸占了不成?你们一伙的,我可惹不起。
“乐医师通情达理,朕心甚慰,”真武帝偏头瞧着乐衍神情,手指敲了两下膝头,眯起眼缓缓道:“乐典药宽心,朕指定令她不与你胡闹。”
乐衍疑惑了,我的圣君哟,这件事值得您专门来这儿说一嘴?邀功,护住了南竹苑?
“再过几日,朕要微服出宫,你随随朕一起。”
“啊?”乐衍惊了,还有这好事?
真武帝抬手捋顺衣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不愿?”
乐衍见真武帝闲适的倚在榻间,居高临下,似在睥睨底下蝼蚁,莫名的,腹间涌出一股怨气,“圣君怎会选我?”
“哇呜!”
大家伙跑了回来,不是跑到乐衍身边,而是跑到真武帝身侧,席玉去拦,被真武帝拒了。
抬着大毛脑袋,大家伙对真武帝“呜”了一声,将两只胖爪子搭在真武帝的膝上,胖滚滚的身子拉长。
真武帝伸手抚摸它的身子。
大家伙满意了,放下两只胖爪子,在真武帝腿边转了两圈,老实的蜷成一团趴下。
乐衍气,叛徒!
大家伙两只耳朵抖了抖,支起脑袋,看向瞪过来的乐衍。
真武帝道:“磊石崖,你一人斩下两只蛊人,对吗?”
乐衍惊,“是。”
“世人皆以为蛊人早已消失,是矣,朕不愿因蛊人之说再使天下生出波澜,乐典药见多识广,能力出众,若能辅佐朕解决此患,最为合适。”
乐衍施礼叩拜,“臣愿辅佐圣君!”
“好!”
真武帝似是心情很好,又拿起竹条逗弄大家伙。
落日斜晖下,山鸟竹屏前。
大家伙的影子,在屏前跳跃变化,另一道人影是她,支着下巴,一手衣袖上下晃动。
乐衍能听到自己绵长的呼吸声。
此刻,我的心情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