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被轻掀开。

乐衍的小脑袋一垂，眼睛恍惚着睁开，看到真武帝，惊讶下赶紧站起身，“臣请圣君安。”

都这么晚了！

摇曳烛光下，面具边角在衣领上落下烛影。

真武帝道：“朕路过这儿，顺道来看看。”

乐衍心道，这么晚了，您还真能溜达。

真武帝在小榻上坐下，“为何还未入睡？”

乐衍道：“快出宫了嘛，有点兴奋。”

“嗯，”真武帝颔首，手臂放在榻上的小桌上，发现桌上放置着一本小册子。

四个大字，后宫宝册。

乐衍倒吸一口冷气，赶紧上前去藏。

真武帝先快一步，将‘后宫宝册’拿在手里翻阅。

乐衍两眼一黑，直呼完蛋。

屋内响起翻阅纸张的声音。

乐衍捂了捂屁股，感觉是屁股挨廷杖的声音。

“崔卫仙与江湖侠客山盟海誓，多情帝王横刀夺爱，拆散有情人？”

“圣君饶命~”乐衍扑通跪地，苦着脸，脸上写满‘完蛋’。

真武帝道：“起来吧。”

乐衍眨巴眨巴眼，奇了，她不生气？

“朕没有拆散崔卫仙的姻缘，”真武帝翻着宝册，“是她父兄派人杀了江湖客，后将她送进宫中。”

乐衍抹了把汗，揣着小手凑趣笑道：“是，是嘛，棒打鸳鸯哈。”

真武帝抬头扫了眼乐衍，继续翻阅，“你不必如此紧张，这后宫宝册，倒是颇为有趣。”

乐衍放下悬着心，点头，“是挺有趣。”

真武帝笑起来，颔首，“不错。”

见真武帝不但不恼，还颇有兴趣，乐衍挠着鬓角，也跟着放松下来。

“烟叶阁的小宫女，喜欢各种虫子？”真武帝不可思议。

乐衍凑过去，“对，虫蛆蛹蝗虫飞蛾，她可喜欢吃了，尤其烤着吃，吃的嘎嘣脆！我们都不敢跟她说话！”

“奇了，怪了。”

乐衍好有兴头的补充，“还有蝴蝶蜻蜓，她都爱吃！只要见到的她都爱吃！”

真武帝惊怪，深以为此乃女侠。

“李宦者与常侍卫，私通？”

“咳咳，他们算是，两情相悦？”

真武帝摇头，又翻一页，“万承旨，苛待宫人？”

乐衍想到被打入冷宫的万承旨，一脸兴致的说道：“趾高气昂，人缘不好，听说他屋里的人可难了，赏赐好处都捞不着，还要自掏腰包给主子办事，办不好呢还要被打被骂，我见过几次，他的人可冲了，怨气冲天！”

真武帝笑道：“如今清净了。”

“可不嘛，谁让他胆大包天下药呢，作死。”刚说完，乐衍想起来碧儿说的，万承旨下那种药给圣君。

瞧我这嘴！给点颜色开染坊！

真武帝道：“暗点催情香，朕不会就此饶了他万氏。”

乐衍一哆嗦，万承旨，您走好，路上会有人陪。

真武帝再翻一页，中间有被撕掉的痕迹，于是问道：“怎得撕了？”

乐衍看向真武帝，从袖中取出残页，呈给真武帝。

真武帝接过，残页上正是有关鸢侍巾的秘史。

乐衍先吃三颗豹子胆，“圣君，臣可否向圣君问一个人。”

真武帝手持后宫宝册，侧脸看向乐衍，乐衍被她模糊的眼神看的发毛，寒毛一根，两根，竖了起来。

真武帝放下后宫宝册，笑道：“讲。”

乐衍小心道：“青鸾歌，我许久没有见她，不知她去了哪里，可安好？”

“青鸾歌？”真武帝语气慢悠道：“你与她亲近？”

乐衍连忙道：“臣入宫时，惶恐不安，是鸢侍巾对臣多有照顾，出宫后，她又一路护臣，臣一直感激在心。”

真武帝忽然站起身，乐衍缩了缩身子，一动不敢动。

“抬起头来。”

乐衍胆怯的抬起头。

真武帝稍稍俯身，两人又靠了许多，乐衍意想不到真武帝会忽然靠近，惊乱的倒吸一口气，双颊开始升温，瞳孔不住的飘动颤抖。

鼻息都是她的味道，闻得人心慌。

乐衍偷偷后退一步。

真武帝又跟上一步，火烛摇曳，就算看不清真武帝的眸子，乐衍也能感受到她视线灼热，这道灼热视线，让乐衍登时混乱成浆糊！

“乐典药，”真武帝轻声笑道：“你需清楚，准你出宫的人是朕，让人护你周全的人，亦是朕。”

最后三字，轻飘随意，却不容丝毫模糊。

乐衍耳入炸雷，当场晕厥。

来人救命请问，她这是何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