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可就说来话长喽。”
这话正中周安下怀。
他眼珠儿半转,虽一脸的不情愿,嘴里话却说的十分顺流。
“哎,我看姑娘合眼缘儿,才多句嘴。一来为姑娘一会儿拜望老夫人别出岔子,二来,老夫人若高兴我们也好当差,所以之后的话咱哪说哪了,可万不能往外传啊!”
石婵见状,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
好家伙,这石府里的人怎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装神弄鬼呢?
迅速低头避开对方视线,并努力屏息着狠狠点头。
周安只当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紧张漏了怯,并不以为意。只全神贯注在自个接下来的说辞上,边慎重斟酌着边徐徐开口。
“说来也巧,这老杂毛几年前流民般,差点儿就冻毙在荒野小路旁……”
石婵认真听了,却一丝半点儿熟悉感都没有。甚至后来因过于离奇的曲折回环,都不由得忘了自己的初衷,只随着周管家的讲述,心情忽起忽落。
但再次抬脚往后院走的路上,将前因后果再次梳理,她却不由得在心底微哂。
果然,能在人人都喜欢装神弄鬼的府邸里当上管家的,必然不是庸才啊。
这一大车引人入胜的故事,若论实质不过一句——不得老夫人宠信的大夫人,偶然另辟蹊径引来骗子,蛊惑老夫人后得偿所愿掌家弄权。
且这话还不是明着说,一字一句都没提大夫人的半点儿不是。
啧,好在不用常在石府久居甚至可能今日后登门都难,否则和这些七窍玲珑心的人日日一个屋檐下过活,怕不是要被累死?
其实,早在书房门外听到老爹和石家族长那番话起,石婵心底已打定主意,万不能直接求到那人头上。
不提能不能得偿所愿,只要她开口必被对方拿住,以此为要挟逼迫她爹低头,应允做什么族学的教书先生。
虽说依她看,老爹平日里走街串巷时,似乎也没少给人启蒙,且不拘年岁也不收束脩,名义上不是什么传道受业解惑的私塾先生,但做的事却也相差无几。
她是真不明白,在乡间帮人识字,与在这族学中做有什么差别。
但自个愿意做的事儿,与旁人硬压着头让去做的事间的不同,她还是有切身体会的。
所以,哪怕石婵再纨绔不孝,也不想成了旁人拿捏她爹的把柄与口实。
在她想来,石家是她眼下接触达官显贵的捷径不假,但若需以老爹的自由或随心所欲为代价,那就大可不必了。
石婵这边早已打定主意,一会儿见着老祖母只为试试看。
若能说服对方,容她带青桔暂住几日,那想必句句不离“老娘”的大伯父也不会不许她进门。若不顺利,那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哦,还有老爹那里需要应付——回医馆后铁定少不了一顿教训,不知拉青桔当盾牌这回还好不好使,哎……
石婵虽头疼的很,却还算心情明媚。起码眼下已下山,如今只差寻机见到那些手握生杀大权的大人们,她此行的目的就算圆满了。
心中一定,石婵的目光立时又被四下葱郁的深红浅绿引了去。
“真是难得,却也……”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