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难道意味着……
青衣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一步上前,情急之下握住了萧良拿着药瓶正要服药的那只手腕!声音急切:“阿良!等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迫与裕醴仙尊在一起的?他是不是……在用药控制你?!”
“嗯?”萧良眼中是纯粹的不解,困惑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这复杂的问题。
青衣看着他那懵懂无知的样子,心头一痛,暗骂自己糊涂:“是我糊涂了……你这样,如何能明白‘被迫’?如何能知道真相?”
痛心疾首之下,他夺过了那药瓶上,语气斩钉截铁:“可这药,你绝不能吃!吃了……你会永远这样下去,再也无法清醒过来!”
“?”萧良依旧佯装懵懂,但他清晰地感觉到,手腕被握住的刹那,一股无形的禁制之力已然被触发!那熟悉而冰冷的气息,正在急速靠近!
几乎是青衣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冰冷彻骨、带着毁天灭地威压的声音在两人身后炸响。
“拿开你的脏手。”
青衣惊然回头!只见裕醴仙尊不知何时已负手立于不远处,华丽衣裳无风自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布满寒霜,深邃的眼眸如同万载寒冰,死死盯着他握住萧良手腕的地方!
青衣心头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慌忙松开手,后退一步。
“裕醴哥哥~~~” 萧良脸上的迷茫瞬间被纯粹的喜悦取代,像一只归巢的雏鸟,清脆地呼唤着,迈着轻快的步伐,铃铛声随着动作清脆悦耳。
他扑入裕醴怀中,眷恋地蹭着他的胸膛,满心满眼都是依赖。
裕醴眼底的冰寒在萧良扑入怀中的瞬间融化了一瞬,他伸手,极其自然地、带着绝对主权意味地揉了揉萧良的发顶,将人牢牢护在身后。
随即,那冰冷的目光重新锁定青衣……和他手中紧握的那只药瓶:“拿来。”
青衣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手上的药瓶,他指节发白,那药瓶仿佛有千斤重。他挣扎了一瞬,最终,在裕醴那越来越冰冷的注视下,艰难地伸出手,将药瓶递了过去,同时躬身行礼:“仙尊。”
裕醴不答,拿了药,牵过萧良就要走,青衣喊住了裕醴,眼里全是豁出去的决绝,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这药会让阿良永远沉沦在混沌之中!他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记得自己的过往!望仙尊……三思!莫要……铸成大错!”
裕醴霍然转身,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仿佛被戳中了最隐秘的痛处!但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只余下冰冷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青衣:
“莫要多管闲事!”
磅礴的仙尊威压如巨山般轰然压下!青衣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在哀鸣,仙力运转瞬间停滞,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他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
裕醴不再看他,周身法力涌动,卷起萧良,瞬间消失在原地。
青衣站在原地,望着那空荡荡的前方,久久无法动弹。
他向来嫉恶如仇,又痛恨那些不平之事,而这次这些事还发生在他好友身上。
他这好友虽然神智有缺又记忆全无,但是个善良的性子,喜欢做些善事,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可对方是强大的仙界至尊……这让他如何不担忧。
青衣忧心如焚,却不敢轻举妄动。开始在仙界各处隐秘地打探关于裕醴仙尊和“阿良”的消息。每一个传闻,每一次提及那铃铛声,都让他的心揪紧一分。
可自那日之后,日日来见他的阿良却许久不再出现。
直到一个寂静的深夜。
青衣正在自己的仙庐内研习医典,窗外隐约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吟,似痛苦,似挣扎。
他心念一动,追寻声音悄然来到一处偏僻的回廊角落。
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破碎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正是萧良!
“阿良!”青衣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扶起他。
“别碰我!”萧良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他脸色惨白,额上布满冷汗,眼神却不再是懵懂,而是交织着剧痛与一种惊心动魄的清明!
青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萧良急促地喘息着,忍受着头部传来的撕裂般痛苦,断断续续地解释:“裕醴……在我身上下了禁制……你碰我……他会立刻感应到……赶来的……”
他眼中满是痛苦与恐惧夹杂的复杂情绪。
青衣如遭雷击!怪不得!怪不得上次裕醴能如此精准、如此迅速地出现!
“阿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裕醴仙尊之间……” 青衣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担忧而发紧。
“青衣……”萧良抬起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混合着冷汗滚落。那双曾经清澈懵懂的凤眸里,此刻充满了刻骨的悲怆与恨意,声音嘶哑得如同泣血:“我好苦……我好恨啊……”
这声悲鸣,直击青衣灵魂深处!
“告诉我!阿良,告诉我真相!我帮你!” 青衣蹲下身,急切地保证。
萧良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回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屈辱:“他囚禁我……用药……让我……让我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玩物!”
他猛地闭上眼,泪水汹涌而下,那难以启齿的屈辱最终化作了悲愤的低吼,“……他要我堂堂七尺男儿……雌伏于他身下……任其亵玩!我……我……”
“!!!” 青衣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
他之前虽有猜测是被迫,却万万没想到真相竟如此卑劣、如此令人发指!强迫、囚禁、药物控制、人格践踏……这简直是泯灭人性的暴行!
“呜……”萧良仿佛被巨大的痛苦和屈辱彻底击垮,他猛地伸出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攥住青衣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他抬起泪眼,眼中是濒死般的绝望与哀求:“救我……青衣!只有你能救我!!求求你……救我出去!!!”
话音未落,他心神激荡到了极点,双眼一翻,竟似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情绪冲击,软软地晕厥过去,向前栽倒!
“阿良!”青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禁制!他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双臂,将倒下的萧良紧紧接住,揽入怀中!那单薄的身体冰冷而颤抖,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就在萧良倒入他怀中的刹那。
“放肆!!!”
一声蕴含着毁天灭地怒火的咆哮撕裂了夜空!空间如同镜子般碎裂!一道裹挟着无尽寒冰的身影骤然降临!
青衣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怀中陡然一空!
他甚至没看清裕醴是如何动作的,萧良已经被他打横抱起,紧紧地护在怀中。
裕醴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晕厥过去的人儿,再抬头看向青衣时,那双眼睛如同燃着焚尽九幽的怒焰!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将青衣彻底淹没!
“裕醴仙尊!”青衣强忍着那几乎要将自己碾碎的威压,艰难地站起身,拦在裕醴面前,深深一揖,声音虽因压力而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不屈:“仙尊!强扭的瓜不甜!以药控人,囚身囚心,非君子所为!更非至尊之道!恳请仙尊……放过阿良!给他自由!!”
“你懂什么?!”裕醴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但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重新变得幽深冰冷,如同俯瞰尘埃:
“本座再提醒你一遍,莫要多管闲事”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青衣的心脏!那沛然的威压骤然加强!青衣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一丝血迹自嘴角溢出!他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对方再多施加一分力,自己便会立刻爆体而亡!
这是实力的绝对碾压!是至尊不容冒犯的威严!
也是再让他知难而退。
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青衣咬紧了牙。
他如何能退,那阿良还等着他救。
抱着萧良回到寝宫,裕醴深叹了口气,他真是太宠他了,宠的无法无天了。
失去记忆神智倒退的人行为也如同稚子,他不过不给他夜晚吃糖,就哭着跑出去了,一路说他坏话,还让人误会。
当真是……
裕醴气闷的捏住哭睡过人的鼻子,堵住他的出气口,见他不舒服的挣扎了才撒气般松了手,让他沉睡。
思绪却飘到了那青衣身上。
希望那人能知难而退,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现在他与萧良的平静。
想到此刻的平和,裕醴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刺痛。
他俯下身,温热的唇带着虔诚般的轻柔,小心翼翼地印在萧良微蹙的眉心。
低声的呓语,如同魔咒,又似最卑微的恳求,轻轻流淌在寂静的寝殿里——“只要你还是我的阿良,那过去便是过去。”
“只要你……还是我的阿良……”
他侧躺下来,眷恋地将脸庞深深埋进萧良温热的肩窝,贪婪地汲取着那份带着药香的气息,声音显得闷闷的。
铃铛发带被轻轻取下,放在枕边。
裕醴没有看到,在他埋首于萧良肩颈的瞬间,那本该“昏睡”的人,浓密的睫羽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双紧闭的眼帘之下,冰封的寒潭深处,悄然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嘲讽,旋即又被更深沉的算计所淹没。
那几日后,裕醴有意不让萧良与青衣接触,好在萧良听话,当真几日不曾见他。
这日,裕醴外出,却感受到一阵禁制波动,他忙往回赶,到达寝宫时,萧良已经失踪了。
整个寝殿在暴烈的怒火中消失,裕醴追踪禁制到了凡界。
却见青衣与一群仙妖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群仙妖都是青衣找来,他在人界修行五百年,不仅帮助过无数的人,还帮助过无数的妖和仙,所以此刻请的动他们。
而这些人身上都带有无数的功德。
“仙尊,收手吧。”青衣拱手。
“让开!”
裕醴感受得到萧良就在他们身后的一间屋子里,除了萧良,里面还有其他人,不知道那人再对萧良做什么。
“仙尊!强扭的瓜不甜!”青衣直面怒火滔天的裕醴:“我已经找了医官清除忘忧散的药力,不久,阿良就会恢复神智和记忆,仙尊,您若喜欢他,可以等他恢复光明正大的追求……”
“无知!”一听忘忧散要被清除,裕醴急火上身,也懒得听青衣胡扯,越过众人就要往屋里去阻止。
青衣的身影却快如鬼魅,再次挡在他面前!其余仙妖也齐齐上前一步,共同构筑起一道人墙!
“你当真要拦本座?!”裕醴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周身恐怖的仙尊威压再无保留,如同实质的巨岳轰然压下!
噗通!噗通!
修为稍弱者瞬间被压得跪倒在地,口鼻溢血!青衣也如遭重击,身体剧颤,却死死咬着牙,一步不退!他嘴角渗出血丝,声音因巨大的压力而嘶哑,却字字铿锵:“阿良是我挚友!我青衣,绝不允许任何人强迫于他!践踏他的自由!”
“呵!”一声冰冷的嗤笑,如同宣告死亡的丧钟。“本座再说一次——滚开!”
宽大的袍袖如同裹挟着灭世风暴猛然挥出!
轰——!
半数仙妖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惨叫着倒飞出去,筋断骨折!青衣等人也被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
裕醴看也不看,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直扑那间农舍!
“拦住他!”青衣目眦欲裂,不顾伤势,再次扑上阻拦!
一次,两次,三次……
裕醴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在这些不知死活、妄想夺走他珍宝的阻拦下,彻底焚烧殆尽!自从被萧良背叛,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心存良善的裕醴!他的心,早已在寒冰与烈火中淬炼得坚硬如铁!此刻,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
胆敢阻拦者,死!
不再执着于冲向农舍,裕醴的身影骤然停在半空,如同灭世魔神降临!磅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弥漫开来,锁定了在场每一个阻拦者!
——与其让这些蝼蚁日后不断滋扰……不如今日,永除后患!
念头一起,杀招即至!
离他最近的一名鹿妖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被一道无形的剑气洞穿眉心,生机瞬间断绝!代表功德的清光如同泡沫般消散!
“不——!”青衣悲愤欲绝!
“快逃!”有人嘶吼!
逃?动了杀念的裕醴,岂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道清光的湮灭和一具尸体的坠落。恐惧的尖叫、愤怒的呐喊、绝望的悲鸣交织在一起,在这凡间小镇的边缘,上演着一场血腥的屠杀。
鲜血染红了泥土,功德清光如同被狂风熄灭的微弱烛火,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裕醴身上的气运金光,在这些清光湮灭的同时,也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终于,场中只剩下青衣一人。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裕醴,看着满地同道的尸体,看着这位曾是他敬仰的三界至尊此刻宛如修罗,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他嘶声怒吼:
“裕醴!你暴虐无道!滥杀无辜!你不配!不配做这三界之主!”
“本座配不配,岂容你这等蝼蚁置喙!”裕醴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身影一闪,已至青衣面前!
咔嚓!
一只修长却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青衣的脖颈!
没有任何犹豫,指间仙力悍然爆发!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青衣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后一丝生机连同那浓郁如月华的功德清光,一同消散在裕醴手中。
青衣的身体软软倒地。
就在青衣彻底毙命的刹那——
嗡!
裕醴胸前猛地一窒!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一股玄之又玄、庞大浩瀚的力量,如同被斩断了根系的巨树,骤然从他灵魂深处剥离、消散、脱体而去!
气运之力!离体了!
与此同时,农舍之内。
一直躺在地上“昏迷”的萧良,骤然睁开了双眼!那双凤眸中,再无半分懵懂天真,唯有深不见底的幽邃与瞬间燃起的狂喜!
他猛地坐起身,摊开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宏大的、温暖的、蕴含着天地意志的无形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与他先前积攒的微弱功德之力交织、融合!身体仿佛被温暖的光包裹,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气运之力!回来了!
“成了!果然如此!”萧良内心狂啸,眼中精光爆射,“裕醴啊裕醴,你的功德,终于被你自己亲手败光了!”
他仿佛看到了那条通往三界至尊宝座的金光大道!
“咦?你醒了?!”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旁边,一位年轻的兔耳妖医正惊奇地看着他,手中还捏着半根银针,“奇怪……我刚才明明怎么也探查不到忘忧散的药力痕迹,也没发现你有何内伤,正愁着呢,你就自己醒来了?”
萧良瞬间收敛了所有异样,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一丝后怕,声音带着点虚弱:“嗯……可能……只是被吓到了吧。”他随口敷衍。
兔耳妖医不疑有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那就好!那就好!总算不负青衣所托……”
他话未说完,像是才猛地注意到外面早已停歇却更显诡异的寂静,以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外面……外面好像……”妖医脸色一变,急忙转身冲向门口,“我听到好大的动静!还有血腥味!青衣他们……”
吱呀——门被推开。
门外的景象,如同地狱画卷般瞬间撞入兔耳妖医的眼帘!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而在这一片狼藉和猩红之中,唯一站立着的,是那位曾让他仰望敬畏的裕醴仙尊。只是此刻的仙尊,玄衣染血,浑身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煞气!
“你……你……”兔耳妖医浑身冰凉,牙齿咯咯作响,指着裕醴,惊恐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你把他们都……都杀了?!”
裕醴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了兔耳妖医身后,那个缓缓走出农舍的身影。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银铃声在死寂中响起,如同敲在人心上的丧钟。
萧良一步步走了出来,步履轻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他看也不看满地的尸体和惊恐的妖医,双手十指翻飞,掐动着玄奥的法诀。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刚刚飘散而出、尚未被天地规则接引的仙妖魂魄,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纷纷从血泊中、从空气中显现出来,化作点点晶莹的魂光。
青衣那带着茫然和悲愤的魂魄也在其中。他甚至看到了萧良此刻的眼神——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冰冷而高高在上的平静。
“尘归尘,土归土,因果已了,入轮回吧。”萧良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念诵经文。他双手一推,柔和的力量包裹着所有亡魂,将他们无声无息地送入了轮回路中。
做完这一切,萧良清晰地感觉到,那回归的气运之力,仿佛彻底洗去了尘埃,与他自身的灵魂本源融合得更加紧密、更加圆融无碍!举手投足间,似乎都能引动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呼应!
果然!气运向善!功德为基!
“萧良。”裕醴几乎一照面,就认出了他已然恢复了神智与记忆的人。
萧良看了过去,微笑:“别来无恙啊,裕醴。”
裕醴攥紧了指节:“本座早说过,你若是阿良本座保你一世无恙,你若成了萧良……”
“如何?”萧良挑眉,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裕醴的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决绝:“那便——血债血偿!”
他说着,朝萧良攻来,却在攻上之际,一道天雷阻隔了他的攻击。
“气运之力……”
裕醴看着眼前这张绝世的容颜,看着那再无半分懵懂、只剩下深不可测算计的凤眸,看着他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胜利者的微笑……
心沉到了谷底。
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身为‘阿良’的萧良屡做善事……
他本以为这人没了记忆神智倒退,恢复了良善的本性,还为此欣慰不已。
原是这样……
“你从未失忆过,从未神智倒退过!”裕醴几乎肯定的道。
萧良并不否认。
裕醴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故意为之的善事,以及刺激他让他做出杀戮的事件,包括眼前这件。
“你为了夺取气运之力还真是……”
他想起那青蛇,一心为他,却也只是被利用的身死道消。
这人一如既往的狠辣,天生的坏种!
他就不该对他有任何期待!
萧良轻笑:“没错,一切都只是为了夺取气运之力,但是,裕醴啊,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
萧良运转体内嫁衣神功,有了气运之力辅助,嫁衣神功运转顺遂圆满,不过刹那,裕醴就感受到了仙力从他身上流失。
没错,除了气运之力,裕醴又修了一门仙法。
彼时仙法早已有所小成,也因此他并不是很看重气运之力,也没有压制自己的杀戮之心,这气运之力没了就没了,他还有仙法。
可他没想到,这气运之力能回到萧良身上。
而萧良的嫁衣神功竟跟随他的灵魂到达了新的躯体上。
他不仅夺他气运之力,还夺他仙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裕醴仰天大笑,恨自己一点长进都没。
明明被夺了魔功而死,此刻竟再一次被夺取功力,下一步就到取自己性命了。
与其如此,不如……
望着裕醴如癫如狂的模样,萧良心中有些不安,他看向那妖医,妖医已经被眼前的惨状惊悲的六神无主。
萧良眼看着他靠不上,正想着要不要告诉裕醴,自己愿留一个宠妾位置与他,要他放弃抵抗挣扎……却没想,那人不顾一切攻了上来。
萧良本能的抵挡,却见那人到达他眼前不曾伤他分毫,而是将自己的胸膛直直送入了他本能护主的武器——用裕醴魔骨所铸的魔骨剑上。
萧良惊,灼热的血滴落在了萧良的手背,他发觉他瞧不穿眼前的裕醴了。
裕醴看他受惊的模样笑,被鲜血染红的唇齿笑起来宛如厉鬼:“萧良……本座……送你一份……大礼!”
他抓着萧良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魔骨剑上狠狠一拧!
“呃啊——!”一声非人的惨嚎从裕醴口中爆发!那不是□□的疼痛,而是灵魂被撕裂的哀鸣!
裕醴在自戕的同时,竟主动引动魔骨剑力,疯狂搅碎自己的元神本源!
“住手!!!”萧良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骤变,失声怒吼!他试图抽回魔骨剑,却被裕醴用最后的生命和仙力死死钳住!
嫁衣神功仍在运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裕醴体内那浩瀚如海的仙尊法力正如江河奔流般涌入自己体内,但速度远远赶不上他魂魄崩解的速度!
杀了裕醴,碎了他的魂魄,等于毁掉了他尚未吸收的磅礴力量!更可怕的是,裕醴本身功德极高,他若魂飞魄散,造成如此巨大杀孽、害死功德深厚者的萧良,气运之力必然剧烈反噬!甚至可能瞬间离体!
裕醴!这是死也不让他好过!
“哈哈哈……”裕醴的笑声充满了疯狂和报复的快意,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晚了……萧良……你……机关算尽……终究……一场空!”
他死死盯着萧良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俊脸,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痛苦,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绝望的爱恋。
“你……不是……想要这三界至尊之位吗?”
“没了气运加身……失了本座这身修为……凭你一介……凡胎重塑之躯……我看你……如何登上那……凌驾众生之位!”
“你想做至尊……本座偏要让你……永生永世……求!而!不!得!”
最后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被他用尽魂魄最后的力量嘶吼而出!
语毕,他猛地握住萧良的手,将魔骨剑狠狠从自己胸中抽出!
噗——!
一道血箭飙射而出!
裕醴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直直向后瘫软倒去,重重砸在冰冷染血的大地上。
他的身体,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般,从伤口处迅速崩解、消散!丝丝缕缕的魂魄碎片,带着微弱的光芒,如同萤火般飘散开来,又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湮灭……
没有轮回!没有转世!彻底的、永久的魂飞魄散!
“不——!!!”萧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他平日的怒吼!
他眼睁睁看着裕醴的身体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魔骨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剑身上的仙尊之血也迅速变黑、干涸。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攫住了萧良的心脏!那痛楚并非来自□□,不是来自嫁衣神功中断的反噬,也不是气运之力隐隐的动摇……
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空洞与剧痛!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与他生命本源纠缠了千年的东西,被硬生生、彻底地连根拔除!留下一个血肉模糊、永远无法填补的巨大空洞!
他踉跄了一步,伸手捂住了心口,那里……空的厉害。空的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恐惧。
魂飞魄散……天地间……再无此人。
世上……再无裕醴。
他……再无宿敌。
他懵懂的看着虚空,模样竟与‘阿良’时期几分相似。
许久,久到兔耳药医以为那人要变成一尊雕塑了,那人终是动了。
拾起魔骨剑,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