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棠也不觉得羞耻,左右这事情,在必要时刻,他和云祈鹤都会做。
他随手将画本一合,放在床上。
“洗澡水好了?”
云祈鹤轻轻点头。
他今日忙了一天,又被刁难一天,饭也没吃上一口。但燕栖棠在生气,他也便全默然忍下。
久违的被苛待,他心里却泛起几丝活络来,莫名觉得这样的燕栖棠可爱。
分明不懂感情,笨拙地模仿着,如今已经比初时好上太多。
好可爱。
故意使计,让他投奔,又让他心生愧疚。
好可爱。
故意苛待他,为难他,在他身上发泄着莫须有的恶气。
好可爱……
燕栖棠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腿上有伤,于是又自发瘸了起来,没走几步,便喊云祈鹤:
“过来背我。”
云祈鹤自然是恭敬从命,将人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地靠向浴桶。
“栖棠,”云祈鹤轻声唤他:“你脚上有伤,沾不得水。”
他知道燕栖棠一向很能忍痛。
燕栖棠回忆了一下胡搅蛮缠的小师妹,学着她甩脚,“不用你管!”
云祈鹤将他放下,垂着眸,长睫震颤,像一只脆弱的、徒手便能掐死的蝴蝶。
小爱看了都不忍心:【他好可怜,你也真是的,明明就是你故意受伤,怪他干什么?】
燕栖棠冷冷无语,让小爱和云祈鹤一起滚。
一个是给不出攻略建议的废物,一个是看不懂暗示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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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屏风之隔,他能瞧见燕栖棠脱下衣裳,一件一件,被随意扔在地上。
隐隐约约的轮廓,云祈鹤别过了脸。
他刚刚看见燕栖棠似乎在看什么书,对方也未在他面前多加掩饰……是因为知道他看不见么?
云祈鹤捡起床上的画本,在看清的那一瞬,手指微滞。
云祈鹤:“……”
?
他翻开第一页。
……?
手心有些出汗。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没多久,也许很久,云祈鹤有些浑浑噩噩地将画本放回原处。
他此前没仔细瞧,自是不知道燕栖棠看的画本是……
虽盛男风,但他到底没接触过这类书籍,如今一瞧便是如此有图有画还有详细注解版的。
耳畔是燕栖棠撩水的声响,独属于对方的气息清香,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
画本中的人脸并不是燕栖棠,他却不自觉地将燕栖棠的脸映在脑中。
那气息先前没觉得如此浓郁,如今他倒是有些喘不过气,水声依旧,云祈鹤扶上额。
更是有些坐立难安,云祈鹤站起身,想出去,却瞥到屏风后隐约的身姿,朦胧中带着纯洁的欲。
一日未进食,他现下才觉出几分饿意,饥肠辘辘地想啃食什么,拆吃入腹。
鬼使神差,他再次坐下,复又拿起那画本,逐页研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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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依旧如此,燕栖棠气未消,颐指气使的模样,连石斌等人也不敢再多说话。
云祈鹤却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耐心地包容着,听着燕栖棠的叱骂,遵着燕栖棠的意思。
连小爱都开始不解:【我原以为你演个一两天就过瘾了,怎么五天了,还这样啊?】
燕栖棠翻着新得的话本,他这几日有问题想不明白。
这股古怪劲儿,似乎是从他烧了云祈鹤住的院子开始的。
云祈鹤如他所想,来了此处,但云祈鹤的表现,与他所设想的实在太大。
……不该是这样。
但应该是怎么样,他推演不出。
云祈鹤是这种人么?说到底,他其实对云祈鹤是怎么样的人,也根本不关心。
他在意他,关注他,只不过是因为云祈鹤是他的任务对象,事关他自己的魂魄。
这几日,云祈鹤给他的感觉,太过虚伪。
虚伪得他浑身不适。
曾经以为那剂猛药,让云祈鹤与他近了一些,如今看来,事与愿违。
燕栖棠翻着画本,其上姿势百般,他也静不下心去学习。
是哪一步走错了?
小爱以为他还在学习那些辣眼睛的东西,不禁感叹:【过犹不及啊,过犹不及!】
【我是你师尊带你学习情爱来的,不是让你学这个这个……这个的!】
小爱很纯情,连“这个”是什么,都说得结巴含糊。
燕栖棠忽然合上书。
过犹不及?
过犹不及……
他倏然想明白,将画本随手一放,蹦着一瘸一拐去寻云祈鹤。
他这几日确实过了些,尽想着模仿闹别扭的主角,却忘了,感情并不能如此刻板。
那话本中的主角并非一直如此,反倒是软硬皆施,极致拉扯。
于是燕栖棠扯出笑,按下正清扫着的云祈鹤的手。
他对上云祈鹤黯淡无光的眼眸,笑眯眯道:“云祈鹤,我们和好吧。”
但想要将先前做错的那步归正,谈何容易?
感情之事上,从没有能回头的路。
云祈鹤静静地凝视着他。
“栖棠,”云祈鹤的嗓音泛着冷,“我已如你所愿,陪你玩了这么久的过家家。”
他反身将人压在墙上,微凉的唇瓣紧贴在对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不容反抗。
“你不就是想我这么对你么。”
他伸出舌轻轻一舔,对方霎时抖若筛糠。
一连多日扮演着耐心讨好别扭的心上人的角色,揣测着对方想要的反应,他也是会累的,如今又毫无征兆地被叫停游戏。
他自是要收取些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