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棠伤得并不算太重,只是看着可怖了些。加之灵魂虚弱,更是一睡不醒。
脸色惨白得如溺水厉鬼,就连呼吸也微乎其微。
他被燕帝嘱咐好生照看,也无人再敢怠慢。
花时恒多次前来探望,床榻之上的少年郎本身就瘦弱了些,如今受伤昏睡,瞧着更是惹人怜爱。
他微动了动唇,大着胆子,轻轻碰了碰他无力垂落的指尖。指尖凉意刺骨,像是毫无生气一般。
这几日燕宫大乱,又碍于南国使团在此,只得掩埋按下不表。
皇后突兀暴毙,太子殿下也不知去向。
朝野上下人人都在猜疑,燕帝是否会复立燕栖棠太子之位。
又有人猜忌,这一切是否都与这位废太子有关,但废太子在冷宫受尽磋磨,更是没有途径勾结前朝,他没有这个能耐做到这些事情。
小爱查探完燕栖棠的状态,才松口气,自言自语道:【再不醒,人就自己攻略成功了哦……】
花时恒的自我脑补式攻略确实令人震惊,这不禁对燕栖棠的情爱修炼有不妙的影响,容易让他产生错误认知,还能够轻而易举达成任务目标。
这很不妙,小爱兀自思考着,要不要等燕栖棠醒后,它回去寻一下秋尘仙师。
……它又检查了一下情爱值,实打实的90。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比那个云祈鹤还容易搞定。
虽然对非攻略对象没有实时检测的情爱数值,但云祈鹤涨速确实非常缓慢,像是故意抑制一般,在猛烈的波动后,总会像偃旗息鼓一般,回落到低值。
就像是……有意控制自己的心意。
对比起来,花时恒……这哥白给吗?
小爱想不通,人与人之间怎么有这么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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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栖棠昏迷已有三日,明夜便是与使团约定的归国日期。
云祈鹤静悄悄地立在一侧,垂眸盯着他的睡颜。
就连是在梦中,也蹙着眉,是梦到什么了吗?他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在地上,伸出一指抚平燕栖棠拱皱的眉。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的心意都不甚明晰,更遑论做出将燕九瑜绑走此类大胆报复且对计划毫无利处的举动。
燕栖棠面色憔悴苍白,像是受尽苦楚,胸口的伤也还未好全,身上是涩苦的药味,倒与他成了一脉,就像是……在不经意间,对方早已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浑身钝痛,脸上还有痒意,燕栖棠又蹙起眉,下意识便伸手去捉那在他脸上轻抚作乱的手。
他稍睁开眼,神色还带着倦怠虚弱之意,眸间尽是懵懂茫然,还未完全聚焦,还未看清身前人的脸,便被来人一只手捂住了双眼。
重回一片漆黑。
此时已是深夜,他打晕了在外看守的宫人,才混进来,多守了他一会儿。
那只手宽大还带着熟悉的气味,燕栖棠抿抿唇,身上痛得他无暇再使劲去拂去他的手。
他乖乖地被蒙了眼,多日未曾说话,嗓音也是滞涩干哑的。
他启唇轻声唤名:“云祈鹤?”
对方并未立即应话,只是悄悄伸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是我。”
小爱见他醒了,也适时来吵他:【好消息,小棠!情爱值已经到90了,还差那么一点小波动,就能快速收场去下一个世界了!!!】
燕栖棠静缓地泄出一丝笑意。
他微微勾起唇,没应小爱,无师自通一般,在云祈鹤手心挠了一下。
“云祈鹤……”
对方长密的眼睫毛拂过他捂眼的掌心。
偏偏一路痒到他心里。
“我不想在这里,你带我回……我们的冷宫吧。”
他也不问对方如何做到,似乎并不在意云祈鹤刻意向他掩埋的另一面。
云祈鹤将白绢蒙上他的眼,阻挡了那双漂亮勾人的狐狸眼看向他的目光。
他身上还有伤未好全,带他回到那个偏僻破落的冷宫,并不是什么好事。那里没有侍奉的宫人,没有为他疗伤的御医,有的只是无尽凉的夜风和明月。
可他却在自己怀里乖顺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
燕栖棠埋头在云祈鹤怀中,听着小爱的叫嚷:【已经到90了,一切都变得很简单,等到大波动时,起伏一触顶,我就立马结算……】
【嗯。】
他恹恹地应了声,身上还疼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任务拖久了,魂魄虚弱得很,原本这点小伤,他应当不会如此难捱。
【那波动起伏啊……】小爱也顾忌着他的身体,【你现下似乎不大适合这么激进的方法?】
【……有屁就放。】
呃!好粗鄙的话!小棠到底被哪个话本带坏了?它不小心把无情道优秀弟子带成这个样子,不会回去被秋尘丢进炼炉里重造吧!?
小爱战战兢兢回道:【之前不是说过么?一些亲密举动就会引起对方情爱波动,嗯……】
小爱说得含糊,燕栖棠倒是听懂了。
他缓缓轻叹了口气。
那般激烈的情事,话本和画本里倒是都有所提及,但他现下受了伤,似乎做不了上位。
更何况,清心寡欲久了,他……
尚在思虑中,云祈鹤便将他带回了冷宫。
这处的床榻硬了许多,躺着并不十分舒服。燕栖棠却被褥一裹,翻身进了最里处,白绢还挂在他面上,虚虚地蒙着眼。
饶是再不懂情爱之事,他也知晓,现下再翻出话本与画本临时抱佛脚临阵磨枪,是个不大合时宜的举动。
小爱见他无大碍,又道:【我有事要回去一趟,找你师尊好好商议,你这些日子……没有我陪你,应当没关系吧?】
自然是没关系,少了小爱整日吵吵,他还嫌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