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零点,白柳絮终于舍得打着呵欠去睡。
她叫保姆阿姨搬了枕头棉被出来,放在沙发:“陈列你睡这里噢。”
陈列看着她。
“虽然是你女朋友,但今晚是我的阿堇。”白柳絮理直气壮:“你怎么能跟我的阿堇一起睡呢?”
陈列:……
姜堇伏在白柳絮的肩头只是笑。
等白柳絮和保姆阿姨陆续回房,整个房子陷入安静。
陈列头枕交叠双臂,望着天花板,躺了会儿后不声不响起身,走到姜堇房间门口。
正欲低低叩一声门,忽一转念,手搭上门把手轻一转。
竟真的开了。
姜堇没锁门。
嗑哒一声在隐秘的夜里似挠在人心上。陈列走进房去,灯已熄了,姜堇背对着他躺着,开了空调不需要多厚棉被,薄薄一条搭在她起伏的曲线上。
成熟而年轻的女人,侧影像山,凹凸有致间有种诱人的生机。
几乎能让人联想到她滑腻的皮肤,清润的吐息,她汗腻腻的俯在耳畔用气声唤:“陈列,陈列……”
陈列抬手刮擦一下自己耳廓。姜堇就那样睡着,似已睡熟。
陈列垂眸看她背影一阵,刚要走出房去。
一只纤细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攀住了陈列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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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列仰躺着,枕头上尽数是姜堇皮肤的香气。
姜堇如另一条被子盖在陈列身上,她出了汗愈发滑腻,给人的感觉像掌心里随时会溜走的鱼。她的长发散落下来扫在陈列鼻端,痒痒的。
陈列伸手拨开,头埋在她锁骨。她便是在这时坐起来,脸上的神情似沉溺、似痛苦,陈列拨开她长发,沉沦地看着。
可她的腰力不足,体能也不够了。
陈列欺身起来,她纤细的足踝此时在他耳边。她的头偏向一边,咬住下唇,发丝含在唇间。
房间里只剩很轻微的咯吱声。
姜堇虚无地睁着眼,往上抬着腰。这声音就像他们仍在十七岁的破船上从未远离,船身被河畔水波推动,发出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她自己也好似变成了那条船,陈列深深浅浅的推着她不让她靠岸。她攀着陈列厚实的背:“陈列……”
她的身体和心都悬在半空落不了地,想让陈列帮她。
陈列却不依。
有时她觉得陈列在惩罚她。有时又觉得陈列只是喜欢看她撕开面具的沉迷:“阿堇,睁眼。”
她张开眼,觉得睫毛上都挂住汗,望着陈列黑眸沉沉地看进他眼底。
他像是沙漠里跋涉已久的旅人,吃过第一颗糖确保自己不会饿死后,第二颗糖只啃含在齿间来回来去地咀嚼,舍不得咽下。
“陈列!”当他俯身时,姜堇是真的慌了。
接下来过分强烈的感觉让她只能拼命咬住唇,心中几乎空白一片,大脑中是一片炽白的烟花。
她张着嘴,却不敢发出声响。
直到陈列直起身,吻下来的同时终于肯给她一个痛快。她张嘴与他深吻时,几近不能呼吸。
等她躺回床上,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陈列挡开她手,一只大手覆在她心脏位置。
怦怦,怦怦。
姜堇阖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他指间狂跳。
他终于得见她彻底不经掩饰、抛却理智的那一面,他心满意足。
-
第二天姜堇猛然睁眼时,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的天色看出,此时已经不早了。
可当她摸过自己的手机、发现已是晨间九点时,还是牢牢吃了一惊。
她的生物钟由来准确,鲜有这样心里不记挂什么事、一觉睡足七小时的时候。
她起床套上毛衣,梳了头走出房间。
客厅里陈列在拖地,保姆阿姨和白柳絮坐在沙发上,用陈年报纸包几条熏鱼。
“起来了。”陈列瞥她一眼,拖把靠住墙,自己往厨房里走。
姜堇洗漱了跟进去,发现他在煮面。
“你煮?”姜堇倚住门框:“我妈她们的早饭也是你煮的?”
“嗯。”
“陈列。”
“什么。”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煮面其实挺难吃的?”姜堇笑起来:“我应该说过吧?你可不可以学一学?”
“不行。”
“为什么?”
陈列关了火,面捞出来盛进碗里放在一边,抱住双臂靠住流理台,扬着下巴看姜堇,眉微拧着。
姜堇看得好笑,走过去放弃自己重心,靠在他胸膛上:“你赌什么气呢?”
陈列那表情里的自我怀疑很明显:他已经为姜堇做得太多,多到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地步。
还学做饭?
“那不学。”姜堇笑着哄他:“我让你吃点好的。”
她一只手环住他腰,另一手去摸索什么。陈列回头,她却不让,捧住陈列侧颊,另一手的食指探进陈列嘴里——
她刚刚蘸了蜂蜜。
然后捧着陈列的脸,吻了上来。
两人唇舌纠缠,在厨房窗口透进的阳光中。直到陈列搡一搡姜堇提醒:“面要坨了。”
姜堇好笑地看着他:“你就担心你的面?”
她捧了面碗走到餐桌去,埋首大吃。
保姆阿姨和白柳絮包的那些熏鱼,都是自家做的,拿去送给邻居。
保姆瞥见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这姑娘跟姜堇长得挺像呢。”
姜堇盘着一条腿,单手把长发拢在一边肩头正吃面,瞥了一眼,报纸上所刊是珠宝设计师姜雪照的一篇专访。
姜堇笑笑:“像吗?”
保姆又仔细看了看:“倒也没有很像。”
报纸上的著名珠宝设计师描着精致妆容,眼前的姜堇顶着素颜晨起的一张脸,长发蹭得毛茸茸的。
白柳絮瞧着姜堇:“你怎么那么能吃,还瘦得这样一把?”
姜堇:“我运动量大。”
陈列正从厨房里出来。姜堇这话放平时没什么,她工作强度本就超群,可放在这样的早晨,她白色高领毛衣里依稀能瞧见一枚红痕。
陈列:……
两人吃过早饭一起出门。
姜堇在国内早已没什么交际,今天是陈列带她去见张潮。
张潮同陈列合作公司后,已搬到江城,公司法人全由张潮担任,陈列不出面。
姜堇在楼下看见一间超市,进去替白柳絮找她需要的足后跟防裂霜,让陈列先上楼。
自己买完东西后按门牌号找过去。
与其说这是一间公司,不如说这是一间小小工作室,最大生产历是陈列大脑,单看规模无人能想到它令人咋舌的变现能力。
姜堇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个娇脆女声喊:“陈列哥哥。”
姜堇蜷起指节,在玻璃门叩了叩。
一屋不过七八人,皆回头看她。陈列坐在一张办公桌上,大衣脱了,高领黑色毛衣微透出紧致的肌肉线条,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只魔方,姜堇发现当他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的神情总显得有些痞。
他面前站一个穿短裙着长靴的年轻姑娘,扎高马尾,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年纪,瞪着门口的姜堇。
姜堇微笑。
她甚至没机会经历这样天真的年纪,心高气傲,把一切漂亮同性视为劲敌。
张潮拖着办公椅站起来:“姜堇!是你啊?”
姜堇走过去:“嗨。”
“好久不见。”
“你俩……”姜堇瞥陈列一眼:“怎会一起开公司?”
张潮摸头自嘲咧嘴:“出去摸爬滚打一圈,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点脑力其实不值一提。倒不如帮着列哥,我做商业好像还更擅长。”
“哦对了。”张潮指指高马尾女孩:“这是我表妹。”
女孩看向姜堇的眼神充满警惕。跨上前一步,挡住姜堇看向陈列的视线:“陈列哥哥,讲讲你在非洲的见闻。”
陈列把随手拼好的魔方抛在办公桌上,指指姜堇:“你问她,她也刚从非洲回来。”
“女人也能去非洲援助?”女孩微微惊异。
“为什么不?”姜堇笑道。
张潮张罗着点了一顿下午茶,姜堇去洗手间时遇到女孩。
她礼貌笑笑准备先走,女孩却叫住她,有些咄咄逼人地问:“你和陈列哥哥是在非洲认识的?”
姜堇舌尖抵一抵后齿,在唇间玩味一遍这称呼:陈列哥哥。
她点头:“算是吧。”
抛却姜雪照的身份,重新认识一次。
“我和他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女孩骄傲的扬起下巴:“比你早得多。”
姜堇扬唇刚要解释,女孩一甩手故意将水珠洒落她身上,凑近:“我知道你看他的眼神什么意思,劝你别想,我很了解他,不可能喜欢你这种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