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出声,云岑顿时冷笑,“闭嘴,蠢货,滚去杀毒。”
“我要是下次再看到那个什么绅士培养系统上线,你就去死吧。”
桑德斯酒馆离骨洞不远,在安全区未建立时,遗迹猎人的活跃时期,人们在野外游荡,建立起一个一个暂时的聚居地,这样的聚居地里都会开一家桑德斯酒馆,供人们发泄情绪,他们经常喝的烂醉,透过不大的窗子,长久凝视失去宝石的夜空。
他们在这里纪念在漫长逃亡途中,逝去的生命。
但是后来,安全区建立,许多的聚居地都在后来划分的畸变区里,人们逐渐离开,酒馆逐渐腐烂,青苔覆盖,藤蔓喧宾夺主,曾经让人赞不绝口的清凉酒液从腐坏的木桶里露出,成为培养菌类的绝顶温床。潮湿的气味一年又一年积攒。
桑德斯酒馆的窗子可以直接看到骨洞。
骨洞从前是一个小水潭,十几岁的云岑很喜欢从这里看从天空倒映在水中的人造月亮。
此刻不断流淌的雾气里,远处的畸变物像是被困于深渊的蝴蝶,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骨干上。
旁边冲天的巨大树木成了许多无名氏的墓碑,一年一年,无数人在此处沉眠。
青年沉默地看着仍在香甜梦乡的畸变物,低低叹息。
“师姐,我找到了老师的侄子。”
“他不是很像老师,有点天真,也没有那么聪明,不过人很善良。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对不起,这么久也没来看过你。”
“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吧。”
青年的目光转移到了在门口蹲着装蘑菇的人身上。
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关于江同的资料。
想了想,心头又有些懊悔。
…是不是对他太凶了?
云岑从来都是理直气壮对待别人,就算自己做错了,也能诡辩出一套道理来证明是对方的错,从来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还是生平第一次。
不过实在是应该的,毕竟他归根结底是个人,而不是忘恩负义的畜牲。
那可是老师心尖的孩子。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光脑。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江同了。
*
江同在门口当了半小时的蘑菇,终于挨不住回去坐到了云岑旁边。
外面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还时不时有怪声,他真的撑不住了。
相比之下,只是一点冷言冷语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回去后有些不对劲,云岑一改之前不太耐烦的样子,看他过来,眼神都多了两分慈爱。
江同:……畏惧了。
云岑:“再过一会就出发去群鹤广场吧,我发现昨天跑掉的那个人的踪迹了。”
江同精神一振,“他在哪?”
云岑调出地图,两根长长的手指划过桑德斯酒馆和群鹤广场之间的一小片居民楼,点了点。
“在这里。”
江同比了个行的手势。
想了想,他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云岑:……?
他“啧”了一声。
他抬手捏住江同的下巴,眼含疑惑,“你道什么歉?”
“你在学校也这样?”
“有人欺负你你会说谢谢?”
“…这倒也不会,学校里没人敢欺负我。”
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没人上赶着找不自在,不过因为开学的时候老爸警告过学校里的人,也没什么跟他做朋友就是了。
而且,他只是看他伤心的份上才安慰他的!蹬鼻子上脸了怎么还!
江同敢怒不敢言。
云岑松开手,忽然笑了一下,“你倒是心地善良。”
“走吧。去抓那只小老鼠。”
江同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觉得这瘸子真是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