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十分紧促。
连着四节大课,喘口气的时间都没,公共课的战斗基础课,算是所有非战斗系学生的一大苦恼,大伙哀声:“运气这么差,怎么是苏查尔导师上课呢……”
一群人坐在太阳底下,冬天的地面被太阳照射再久都冷冰冰的,更别提风一吹,那感觉真刺激,所有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领口系好,像头北极熊一样蹲坐在台阶处,桑喻也不例外,打了个好几个喷嚏,连连后悔:“失策失策,应该换冬装了。”
刘晓晓在他旁边擦了把鼻子,脸都冻红了,“没、没用的……阿嚏!”她吸了吸鼻子,“一上课导师就让脱衣服!”
正说着,苏查尔导师快步走来了,一看他们这怂样子就喊道:“干什么呢一个个的,全部站起来!”众人瑟瑟发抖地站起身,苏查尔恨铁不成钢,指着就道:“穿的那么厚怎么锻炼体能?脱了脱了全脱了!脱完给我先跑五公里!”
刘晓晓又吸了吸鼻子,给了桑喻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五公里跑下来,个个都累瘫了。
桑喻还好,但感冒了,鼻子堵得慌,一吸冷气,又酸又疼,不免就将步伐放慢了些。
后面跟跑把他当目标的学生一见他放慢了速度,也跟着纷纷降速,趁机喘口气,桑喻捏了捏酸涩的鼻子,慢跑中,看向苏查尔方向,苏查尔正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人有几分熟悉,正是今天中午树荫下的青年,青年面容悲戚,迟迟不肯离开,苏查尔帮他拉着行李箱,将他往训练场外带,没几步就看不清了。
后来桑喻打听到,那个学生叫方少文。
原以为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但五天后,周六那天,桑喻回到回收站,正常工作,开始收废品埋垃圾,在填埋场附近又发现了这位仁兄的身影。
比起之前潦草了许多。
衣服脏了烂了,鞋子也全是泥渍,脸上泛着过度饥饿导致的蜡黄色,可能是摔了一跤,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桑喻工作的时候和他碰了一面,方少文抬头,怔怔地望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抿紧唇,等桑喻擦肩而过后,才叫了一声:“哎同学,那边塌方了,别往那边走……”
话说得太急,以至于称呼都没来得及改,意识到露相的他,扯了一抹难看的笑,快速跑走了,跑的时候踉跄一步,又摔进了坑里,一身泥泞狼狈极了,他面子挂不住,知道桑喻在后面看着,眼睛逐渐发酸,想哭又觉得太他妈傻逼了,只好就那么忍着难过,重新爬起来朝前奔。
桑喻吹了个口哨,“兰斯!”
倏然一个黑影从远处的林子里蹭一下蹿了出来。
桑喻扛着铁锹,指了指,“把那个人拦住,他状态不好,别让他寻短见了。”
兰斯领悟力绝佳,在空气中嗅出了陌生人的气味,甩起尾巴,追着气味走了。
桑喻继续干活,前面塌方了,那就得换条路走,他开着大卡车前往了另一处填埋场,顺带给联邦政府市民求助网发了个消息,说了下这边塌方的情况,看他们什么时候来修吧。
忙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本身有更近的小路可以回回收站,但为了找兰斯和方少文,他按原路返回,一过去就听见方少文哀怨的声音:“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老堵着我干什么!”
兰斯冷漠地趴在地上,也不吼叫,也不动,等听见远处卡车的嗡鸣后,才摩擦了一下爪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方少文一见兰斯坐起来了,一身汗毛竖起,以为是这只变异兽嫌自己啰啰嗦嗦说了一下午不耐烦准备给自己一口了,连退数步,心想,老子贱命一条,大不了就去跳河自尽,还不至于被个变异兽逼得走投无路惨死口下!
正准备跑呢,大喇叭响起了:“站着,别动。”
方少文:“……”
训狗呢是吧?
“上车。”
桑喻坐在驾驶位上,对着喇叭说。
方少文:“……”
是跟这只变异兽说呢,还是跟我说呢?
“说的就是你,同学,上车。”
“安全带。”
“头盔也带上吧。”
方少文瞪大眼,“坐车为什么还要戴头盔?”
“哦,我这车容易散架,前面路不好,说不定一会儿摔摔撞撞的就不行了呢。”桑喻平静地说,但说出来的话让方少文十分不平静,他一把抓住车窗上方的把手,憋了口气,感受着这辆似乎在风雨中穿梭了十几年的老皮卡,他发誓,在他家没破产前,打死他他都不会坐上这种车,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