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真正给他们一棒子敲醒的,是七天后的开学考试。
六科两天考完,老师们一晚上改完登分。第三天,新鲜出炉的考试成绩就到了每一个同学的手里,然后死不瞑目地横尸在课桌上,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
跟成绩一起的,是试卷旁一起发下来的标准答案卷,上头排列工整的得分点嚣张地嘲笑着他们答题卷上狂魔乱舞、却一分也拿不到的字迹。
课桌前,是一颗颗蔫掉了的脑袋,双目呆滞,仿若魂归西天。
但一班后排,有两颗脑袋格外突出——不是坐得有多直,身高有多高,而是这俩是一班里最有精气神争论成绩高低的俩学霸。
他们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在这种年纪里大部分同学学习成绩滑落的情况下,他们非但保持了以往五科优势科目的成绩,甚至还突破了弱势科目的历史最高分数,把总成绩一口气提了上去,跟年级第三拉开了断崖式的差距。
更可气的是,在大伙都在为自己跌落的分数(与历史成绩相较)默哀时,这俩学霸在为一分之差拉开的排名打起了嘴仗。
只见廖迴笔一丢,施施然靠着椅背,半眯着眼道:“区区一分,你在嚣张什么?”
许修凡幅度极小地笑了下,一本正经说:“我比你多了整整一分,这还不能够说明问题?”
这人的表情好、贱、啊。
廖迴一脚踩上此人的凳子,冷笑:“上次考试你还比我少一分怎么不说?”
许修凡摊手,“学考难度怎么能跟高考难度比?”
他倾身凑近,风轻云淡地说:“廖迴,我比你厉害,这就是事实。请接受事实。”
廖迴掐了下指尖,瞥着许修凡尾巴要翘到天上的小贱样,轻轻呼出一口气,揪过人的衣领子。
这时,许修凡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慌了一秒,语速飞快:“你想干什么?”
背景传来同学们的惊呼:“班长冷静!等下体育课许修凡还要跟我们一起去打篮球!别把人打死了!也把腿打折了!对!手也不能折!”
开学以来,许修凡在廖迴帮助下,让全班同学意识到了他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不好相处的冰山——破冰点就是一场紧张刺激的篮球赛。自此之后,这群人逮着空就会喊许修凡去打篮球。
其实他们次次都会叫廖迴和许修凡,廖迴很多时候不想动,只有许修凡次次都答应——因为在高中乃至初中,这人有些凶的长相都让别人对他敬而远之,他很少体会到合群的感觉。
到目前为止,他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新鲜的,所以才会次次都答应。
这刚结束一场考试,今天第三节课又有体育课,这些人在第一节课就预定了许修凡。
虽然由廖迴带着许修凡和这些人破冰,但是这俩在同学们眼里依旧是死对头的关系,很容易打起来的那种。
廖迴揪许修凡衣领,一看就是要打架的架势,冲过来拦也是属于比较有同学情谊了。
廖迴清淡地看了一眼狂奔过来的同学们,“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不知道分寸的人?”
得到这句话,同学们快速刹脚,矢口否认:“那不是!班长你最有分寸了。”
然后为首的同学一转身,扬手道:“班长答应了给我们留个全乎人,大家伙都散了吧。”
于是,一眨眼,拦架的人散了。
廖迴抬手一挪,把桌上堆高的练习册把他俩挡住。
许修凡眼珠定定地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一动,“廖迴你冷静点,这可是教室!这种事我们不能在寝……”
廖迴把他的嘴捏住,轻笑道:“就你现在这种小人得意的嘴脸,还想我对你做些什么?”
许修凡眨了下眼,艰难张嘴:“咬洗偶?”
廖迴被他的语气逗乐了,“不要用你那狗里狗气的脑子揣度我。”
许修凡用漆黑的眼珠盯着他,“辣里响干醒么?”
“等下课间是年级大会……”廖迴凑到他耳边一番耳语,“怎么样?敢吗?”
许修凡用眼神示意把手松开。
廖迴照做,挑衅道:“不敢?”
“你敢我就敢。”许修凡快速看了眼四周,借着书的遮挡捧着廖迴的脸亲了下,然后塞给廖迴一样东西,“补偿费。”
说完就起身上厕所去了。
廖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后门,随即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糖,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傻狗。”
拿着卷子过来问题的富大宝同学正好看到,哟哟哟一声,调侃道:“刚刚不还打架,现在又甜上了?”
廖迴笑骂:“闭嘴,哪个要问的?”
富大宝见好就收,火速折腰,“学霸您看这道……”
时间一转,很快到了大课间。
集合的小曲儿响了足足十几分钟,年级主任站在国旗下对着下头的班级方阵,核心是一句话“前程未定,你我皆是黑马”,给被此次考试打击到的同学狠狠打了波鸡汤。
底下的同学们有的听得认真极了,有的听得昏昏沉沉,有的则不甚在意自顾自地唠小嗑。
稿子最后一句音落,廖迴和许修凡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年级主任递话筒时,手收回去一下,“你们俩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廖迴笑道:“怎么会呢主任,您看我们像是会来第二次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