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喻荞打车去万和湾。
这回不是梅姨开的门,江以绵一听见门铃就嘚嘚嘚跑过去踮起脚尖开门。
一把抱住喻荞。
“喻姐姐你终于来了,小绵想你了。”江以绵脸靠在喻荞小腹上,真好啊,喻姐姐香香的,软软的,她好喜欢。
喻荞抱着她亲了一口。
江攸宁一直站在后面注视她们,等喻荞牵着江以绵要上楼,他才开口:“要吃些什么吗?”
“不用。”
江以绵兴奋举手:“要吃滑蛋饭,喻姐姐也吃嘛,我哥哥做饭特别好吃。”
喻荞这才抬眼瞧他,她记得他之前并不会做饭。高中在他家做饭那次还搞砸了,最后还是陈池做的。
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人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就是个例子。
不想扫小绵的兴,喻荞最终还是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点头。
江攸宁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笑得开怀。
见他这样,喻荞气焰突然矮了一截。
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上了一小时的课,喻荞让江以绵休息一会儿。
江攸宁正好端着做好的滑蛋饭上来,冒着热气,“趁热吃吧。”
又下楼拿了两瓶喝的,给江以绵的是牛奶,喻荞的是她高中经常喝的菠萝汽水。
是桐城的特产。
她来北城后再也没喝过这个牌子的菠萝汽水。
不知道他怎么买到的。
她把鸡蛋和米饭拌匀,每一粒米都裹上酱汁,放入口中。入口的一瞬间,喻荞就被它的鲜美取悦到,忍不住睁大眼睛怀疑地看向江攸宁。
后者似是猜出她的疑问,解答道:“是我做的,梅姨今天家里有事请假。”
喻荞嚼嚼嚼,没好气地撇嘴。
也就一般般好吃吧。
江攸宁在旁边沙发坐着,一脸满足地看她们两个吃饭。
他学做饭时没想过有这天,虽然他是为了她才学的。
刚到国外,他很不习惯,身体也不好,频频生病。很多时候都是靠幻想和做梦来维持精神状态。
后来他想到两人都不会做饭,她饿了怎么办?显然他的担忧是多余的,他有足够的金钱去雇一个保姆做饭。但他当时太难受了,每时每刻脑子里都是她,常常在椅子上一坐一整天。
他强逼自己找点事情做,开始学做饭,大量阅读书籍。
他总能想起喻荞对他说的话。
——攸攸,如果孤单的话,可以试着去爱上文学,它赐你充沛的力量和粮食,给你继续往前的勇气。
他靠着这股勇气完成了手术、康复训练、学业甚至是事业。
后来以悠然这个笔名出版了多本诗集,每首诗都与她有关。
出版社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能被她以这种方式看见,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江攸宁做好了两人这辈子都不会见面的准备,哪知后面小姑家出了变故。
“哥哥,我吃完了。”江以绵给他展示自己的空碗,一粒米都没剩。
江攸宁摸摸她脑袋:“很棒。”
架不住小孩好动,江以绵非要自己把碗放到厨房,他也随她去了。
没了其他人,喻荞瞬间不得劲起来,别别扭扭的。
她可还记着仇呢。
喻荞用勺子狠戳米饭,问道:“小绵不是你亲妹妹吧?”
江以绵开学要上一年级,怎么也有七八岁,高中的时候没听说他有个妹妹。
“不是,”他摇头,“是我小姑的女儿,前几年车祸一家人都走了,我爸心疼小绵成了孤儿,把她接到家里。”
“这样。”喻荞有点难过。
没想到小绵看上去这么开朗居然有这样的身世。
手把手教江以绵写字的时候,喻荞摸摸她的头。
“小绵现在开心吗?”
“开心啊。”
“我喜欢舅舅、舅妈还有哥哥。”
她歪头,和喻荞对视:“还有梅姨、喻姐姐。”
喻荞亲亲她脸蛋,“小绵是好孩子,以后会一直开心。”
“哥哥也很好,”江以绵突然苦着脸,闷闷不乐,“小绵希望哥哥也能开心。”
喻荞以为她单纯心疼哥哥,有点好笑道:“你哥哥他不开心吗?”
江以绵小大人似的摇头,“不开心。”
“小绵经常看见他一个人坐在书房手里拿着张照片发呆,”
“舅妈说哥哥是大英雄,为了救人耳朵才听不见的。”
喻荞想起那年温漾说的话,其实她在意的不是江攸宁救了她,救人嘛,无可厚非。她在意的是他一直瞒着她耳朵听不见,甚至没有任何缘由的不告而别。
她不能接受。
“听说哥哥本来快治好了,中途跳水救人才彻底听不见的。”迷迷糊糊间,喻荞听见小绵这句话。
她先是下意识地否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是出现了幻觉。
连什么时候松开小绵的手都不知道,整个人呆滞地靠在椅背,她心里闪过一个猜测,越想越觉得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喻荞心里更难受了,原来都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
强撑着上完课,她拿起包下楼。
江攸宁似乎一直待在客厅,她刻意放轻脚步,从背后细细观察他。
后脑勺上的处理器大半掩藏在头发里,只露出一角。
他面前摆着切好的菠萝,份量刚好够一人份,吃完嘴巴不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