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怪人不知何时变换了姿势,四肢着地,抬着头,咧着嘴,森冷尖利的白牙似乎能一口咬断人的脖子,他肌肉虬结的手臂向前伸着,手掌紧紧地握着她的右脚踝,如千斤重石一般,她丝毫动弹不得。
“阿煦!!”白依然浑身汗毛倒竖,惊叫出声。
盛玲珑在她低头的一瞬也疑惑地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在看到没有了呼吸脉搏的怪人竟然又悄无声息地活了过来,好似那三道致命伤对他全然没有影响一样,她震愕过后,当即便拔剑向怪人手臂砍去。
一剑下去,血液狂飙,溅了白依然裙摆上一大片的红色,然而那怪人仍是死死抓着她的脚踝不放,只是发出“嗬嗬”的声音,好像没有痛觉一般。
闻人浪再次爆发出他那句疑问:“我去他大爷的!这到底是不是人啊?!”
神智不清,没有痛觉,心脏捅了两剑都断气了还能再活过来,这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个人啊?
徐清至一手刀劈向怪人脖颈,手掌却在触碰到他的肌肤时猛地顿住,手下触感冰冷无比,最重要的是……
“他没有脉搏。”徐清至神情微变。
先前对闻人浪的神鬼一说嗤之以鼻的白依然忽然有些怀疑人生了,她颤声道:“什么?不会真是鬼吧……”
闻人浪嗤之以鼻:“不是,他都流血了,还有影子呢,还会说话呢!不是鬼!别瞎说!!”
徐清至后撤至旁边,看着盛玲珑一剑将怪人手臂斩下,那断掉的手掌还紧紧地握在白依然脚踝上。
怪人猛地从地上弹起,没有右手的手臂也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血迹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与盛玲珑和闻人浪二人缠斗起来。
白依然面如土色,她手里没剑,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连忙退至安全地带,单膝跪地,半蹲着去掰脚踝上的断手,那手死死攥着,她硬生生一根一根把手指掰断了,才成功解救自己被攥出一片青紫痕迹的脚踝。
她气愤地在断手上踩了两下,然后一脚将其踢飞,不偏不倚,正落进徐清至身后的黑棺里。
她松了口气,小跑着站到徐清至身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你怎么不帮忙啊?在看什么呢?”
徐清至轻轻吐出二字:“怪人。”
闻人浪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劈山断岳之势。那怪人却似背后长眼睛一般,一个诡异的拧身,铁臂横挡,架住了闻人浪的藏风剑。
他反手一拳轰向闻人浪的胸口,闻人浪横剑格挡,却被那恐怖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
“他力气怎么这么大!”闻人浪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腥甜,紧握长剑,“不,是他内力怎么这么强!”
“乾坤门昔日长老,岂是浪得虚名?”盛玲珑回道。
徐清至折扇脱手而出,旋转着削向怪人脖颈,怪人仰头闪避,拳头击飞折扇后转向攻他下盘的盛玲珑,盛玲珑却剑势急转,猛地刺向怪人胸口。
怪人袭空,剑尖却刺入胸膛两寸,他“嗬嗬”两声,胸膛朝前一顶,竟将没入身体的剑给震出。
徐清至接住飞回的折扇,他闭目片刻,极力去回忆先前在无相门时,从徐忘情那处了解的消息。
梅永寿精通外家硬功,骨骼关节异于常人。
而他如今这个不人不鬼的状态,血都要流干了都还活动自如,倒像是沈颐崖曾经提起过的活死人。
人死之后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又被操控着行为,没有呼吸脉搏……
虽然有些差异,却又有些相似。
但是目前的梅永寿,有表情流露,会说话,虽然吐字不清,感知不到疼痛,致命伤对他无效,会隐藏自己,知道偷袭人。
徐清至轻轻皱眉,有些棘手。
如果沈颐崖在此处,当能看出他是个什么状况。
梅永寿躲避盛玲珑的攻击时,徐清至忽然眼神一凛,眼尖地注意到梅永寿胸膛皮肤上虬结的青筋,那青筋不似常态,若是仔细看去,竟能发现“青筋”在隐隐蠕动。
徐清至突然暴起发难,他手中折扇边缘闪烁着寒光,折扇展开时带着呼啸的风声,冲梅永寿胸膛当胸斩下,梅永寿举臂相迎,却见一旁闻人浪手腕一翻,剑势突变,使出“逍遥剑法”中极为刚猛的一势“断江”。
梅永寿仓促后仰,藏风剑在他手臂上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皮肉外翻,白骨森森。他试图抵挡斜方刺来的白色长剑,却有些分身乏术,胸膛之处被扇缘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徐清至收扇后退,目光凝视他胸前那处“青筋”,青筋不再蠕动,而是掉落出一个血红色的细线来,在地上翻涌两下,便没了声息。
梅永寿抓着胸口咆哮嘶吼,声音震得四周石块纷纷坠落,他双目赤红,脸上的黑纹如蛛网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