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岑睁开眼,毫无情绪的与桑汝焉对视。
知书急的手心都是汗,两手握紧,就要上前跪下。
桑岑抬手拉住了他的袖角,看着桑汝焉,冷声吩咐,“回去。”
“可是正君……”
知书很害怕桑汝焉责罚生病的正君,这时候让正君立规矩,只想以身挡下家主怒火,用尽全力的护好正君,自然不肯退下。
桑岑眼帘掀起,“我说回去。”
知书拳头松了松,低下了脑袋,一寸寸的后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站在桑岑身后。
桑汝焉讥讽的笑出声,拍了拍手上的茶渍,一把接过管家手里的帕子,“没规没矩,以为入了上官家,便了不得,不将我放在眼里,你问问你可有这个底气?你若能将上官芸请来府里,我倒由着你放肆,若不能……”
桑汝焉擦净了手,将帕子掷在地上。
“就别怪我使这种法子!”
桑岑指尖微微攥紧,扶着扶手,唇角弯起,“母亲放心,妻主不会来,就是妻主想来,外祖母给我的卫队也会阻止她靠近桑府。”
“卫队?!林瞿箐竟然将卫队给了你!”
桑汝焉一下站起,乍一闻听,眼底的忌惮根本顾不及遮掩。
压根没想到林家二老已经宠溺桑岑到了这个地步,她以为只是护送守卫的精良卫队,光是世世代代择选,驯养,规训,便需要耗费世家极多财力精力的卫队,从来唯有世家继承人才能接手的象征,竟然到了桑岑手里!
“是”,桑岑眉开眼笑,一字一句吐字,“所以母亲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你利用,更不会成为你手中拿捏妻主的软肋,让你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桑岑离开椅背,微微坐起,手捏起茶盖,望了眼茶水,看向上首。
“茶里可是放了栗子汁?”
桑汝焉脸色难看至极,冷冷的紧盯他的一举一动。
桑岑笑了声,呛咳着靠回椅背,帕子微微捂着唇,抬眼看着母亲。
“母亲总以为可以掌控身边所有人,从她们身上,攫取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曾想过会遭反噬?”
桑汝焉咬紧牙,便是想当下撕破脸,也不能,满眼阴沉的看着桑岑。
桑岑弯着眸,气息有些不稳的又咳了声,才含着笑,缓缓道,“母亲别误会,我说的是赵家。”
桑汝焉神情依旧寒意充斥,嗤笑,“桑家与赵家姻亲稳固,光是挑拨离间,可不管用。”
桑岑捏着帕子,放下手,不为所动的微微摇头。
“母亲该知道赵家虽是江南首富,可到底是商户出身,赵兰庭能嫁给母亲做继室,不仅母亲得了财力,赵家同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两家各取所需,确实是皆大欢喜,然,母亲应当比我更晓得人心不足这个理,光是有了个世家身份的外孙女,有什么用?若有一日可以拥有整个桑家,不比看着旁人手里的东西偶尔漏下一些,要好许多?”
桑岑眼睛里带着笑,看着桑汝焉一寸寸皲裂开的神色,帕子微微松开,“母亲以为呢?”
“事无凭据,简直满口胡言!”
桑汝焉有些警醒,但一想到香儿,又想起赵兰庭对自己的百依百顺,替她与母家要钱要人要粮,从无推脱,无论如何都不认为赵家能作乱到她头上。
桑岑仰着头,微侧着视线,“母亲不信也无妨,毕竟没有见到实证,任谁都不可能信这种事。”
桑汝焉已经忍无可忍,“休要再摇唇鼓舌,搬弄是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记恨赵兰庭占了你爹爹的位置!”
桑岑脸上的笑淡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桑汝焉。
桑汝焉僵着脸色,“你爹爹是病死的,天命如此,你记恨谁,他都不可能再活过来,桑岑,别再想着搅得桑家不得安宁,我已经容忍了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话音落下,管家提心吊胆自己知道的越来越多,两股战战,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
恰好这时,外头丫鬟通报,“家主,主君抱着小小姐,求见家主。”
桑岑眼中有片刻的嘲弄,并不说话,只对视着桑汝焉的眼睛。
桑汝焉心下惊疑,不知怎的,背后寒毛直竖。
林府附近,上官家私宅。
上官芸看着听雨呈上的有关林沅初的生平,拧紧了眉。
听雨拱手,“奴婢暂时还未查到赵家与商家之间的干系,依花翠羽而今所探,商家之事,正君所涉不多,或许正君并不知情也未可知。”
屋子里静静的。
听雨抬起头,却见大小姐不知何时起身走到的香炉前,掀开香炉盖子,抬手将册子扔进了香炉里。
“大小姐?”
上官芸垂眸看着册子被窜起的火焰吞没,神情没有丝毫波动的盖上了盖子。
“赵家与商家不会有干系,去查商家,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