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都别说了,难不成你们也想像昨夜那些奴侍一样?”
一众奴侍静默。
“那不然请叶少庄主隔着屏风,劝劝正君?”
终于有奴侍应和道。
其余奴侍互相看看,又看了眼屋门,纷纷点头。
于是,奴侍们抽签,选了一人来相请。
叶宿白擦拭着刀身,将刀收入刀鞘,搁在桌案。
“推我去暖阁。”
“是。”
奴侍忙应下,上前推了轮椅。
暖阁里,叶宿白隔着屏风,看着榻上人。
奴侍绕过屏风,进去禀报。
“正君,叶少庄主求见。”
桑岑呛咳的声音一停,翻身坐起来,隐隐又烧起来的脸,浮上一抹苍白,手紧紧攥住衾被,“妻主呢?我要见妻主咳咳咳咳咳……你们请他出去,除了妻主,我谁也不见咳咳咳咳……”
“桑岑。”
奴侍心惊了下,还不及回话,叶少庄主突然在屏风前出了声。
桑岑眸子侧向屏风,眼睛里涌动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气上心头,咳的越发厉害。
“正君……”
奴侍欲要上前伺候,被一下拍开。
“我的话,都没听见吗?让他出去!咳咳咳咳咳……”
桑岑脸色愈发通红,唯独眼底凉意不减。
奴侍退开,连忙依命退去屏风外,请叶少庄主出去。
叶宿白摁住轮椅,看着屏风里桑岑看过来的视线,一下将屏风挥倒。
所有奴侍惊了一跳,两下看了两人脸色,俱是跪在地上埋首,不敢多看一眼。
叶宿白抿紧唇,手攥着轮椅扶手,对视着桑岑的眼睛。
“桑岑,你可曾想过鸾玉姐姐守了你一夜,为的是什么?”
叶宿白胸口起伏,“为什么旁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却辜负至此!在你眼里,鸾玉姐姐的真心,是任由你随意践踏,多么不值一提的东西吗!你究竟将鸾玉姐姐当成了什么!”
叶宿白心里的火烧灼,不甘,怨愤,难以置信,额角青筋绷起,眼中怒意滔天。
“你怎么敢!怎么能!凭借这些手段,去占据鸾玉姐姐的心!又不知珍惜!”
桑岑忍住咳意,面色彻红却也极冷,一手扯开衾被,露出脚踝上的金环,“我与妻主你情我愿之事,叶少庄主又凭什么指手画脚,随意置喙?”
桑岑眼睛不避不闪,直直看着叶宿白,缓缓勾起唇角。
“我与妻主成婚三年,耳鬓厮磨,亲密无间,想来这些闺房之乐,叶少庄主从不曾感受过,所以才有了误会。”
叶宿白攥着扶手的手,指骨泛白,心头的苦与涩被猛然挑起,咬紧牙关。
桑岑轻咳一声,挑眉看他,“敢问叶少庄主,可还有赐教?”
叶宿白紧闭上眼,又睁开,“当真是亲密无间吗?”
叶宿白目光落向窗外,须臾又移回,“那你又怎会讨厌海棠?”
屋子里霎时一静。
“什,么?”
桑岑神情空白一瞬。
叶宿白声音极淡,轻轻的笑了一声,“你……甚至到如今都不知道真正钟爱海棠的,是谁吗?”
桑岑眼睛里有片刻的茫然,喉咙的痒意,再也难以忍受,剧烈呛咳起来。
叶宿白看着,却丝毫感觉不到快意,转动轮椅,往屋外去。
奴侍们紧低着头,半点气息都不敢惊扰。
谁也不知道这场争端的赢家,究竟是哪方。
只知道这事,必须得捂死在肚子里,绝不能叫大小姐知道。
直至过了晌午,随着上官芸的回归,私宅才又有了动静。
“鸾玉姐姐。”
叶宿白在凉亭前,唤住了往书房去的上官芸。
“宿白”,上官芸止步,转步往凉亭走去,“有何事?”
叶宿白手搁在轮椅扶手上,仰起头,“我方才去见过桑君郎了。”
上官芸步子微顿,又恢复如常,迈进凉亭坐下。
“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宿白微微摇头,“是我起了私心。”
上官芸眸光看着他。
叶宿白微红了眼睛,“我不甘心,鸾玉姐姐心里装的是这样的人。”
上官芸的眉目依旧沉静,“可无论桑岑是何秉性,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叶宿白羽睫颤了下,目光湿透,“那将来呢?”
“我不知道。”
上官芸神色淡淡,回应道。
叶宿白握紧扶手,“可我想鸾玉姐姐的将来……没有桑岑。”
上官芸目光凝视他,良久,轻笑一声。
“我从不更改我做过的任何决定,也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