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宅前厅,上官芸提笔写了几个字,将笔搁下,吩咐,“送去暖阁。”
听雪悄悄看了一眼,发现大小姐竟然写的是今日之气难消,除非正君抄完家训三千卷,不然绝不相见,且胡搅蛮缠无用的话语,不由得的憋住笑。
“是,奴婢这就叫奴侍去办。”
如此准备停当,已至夕阳西斜。
上官芸坐上马车,叶宿白急匆匆赶来,牵着马,拦在马车前。
“鸾玉姐姐,我也去!”
听雨扯住缰绳,停下马车,“叶少庄主。”
叶宿白驱马来到车窗前,“鸾玉姐姐,你答应过我,让我跟着的。”
上官芸掀开帘子,看着叶宿白,“你腿伤才愈。”
“我已经好了,你看我可以骑马。”
叶宿白眼角凝出一点红意。
上官芸直视着他的眼,须臾收回目光。
“上马车。”
“好。”
叶宿白说着下了马,登上了马车。
马车再次前行。
马车里,叶宿白手搁在膝上,微微握紧。
“鸾玉姐姐,沁芳亭里,我说的那些话,是我逾越了。”
上官芸手拿着一卷书,没有抬眸。
“我明白你的用意,往后不必再如此。”
叶宿白目光落在那书卷上,遮住眼底一瞬的情绪。
“不会了,鸾玉姐姐。”
上官芸轻嗯一声。
马车有些颠簸,叶宿白看向她的心口,眼睛里有着担忧。
“鸾玉姐姐,你伤的那么重,为什么还要亲自去?其实我也可以代鸾玉姐姐……”
上官芸抬起眼,“宿白,我是我,你是你,我查商家,是因为我的夫郎,你查商家,是因你的阿姐,我们各有目的,各有侧重,自然也难免会有所疏漏,这也是我不阻止你随我同行的原由。”
叶宿白手攥紧,低下眸。
“我知道了。”
上官芸视线移回书卷上,“商家那处庄子有蹊跷,你记得护好自己,莫要将心神落在旁的事上,那不像你。”
叶宿白咬了咬牙,抬起眼,“鸾玉姐姐说过,我们是可以将后背交托给彼此,一起对敌的挚友,我可以护好自己,也可以同时护着鸾玉姐姐,鸾玉姐姐亦是,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样一同游历,为什么到了如今,就成了不像我?”
“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变了?”
不等上官芸回答,叶宿白声音微微带着哽咽的质问。
上官芸将书页折起,合拢,“与这无关。”
“那么,是因为我对鸾玉姐姐的感情?”
叶宿白努力睁大眼,不让盈在眼眶的泪落下。
上官芸将书卷收回暗格,“宿白,你性情潇洒肆意,不受拘束,我不值得你因我而变得畏手畏脚,患得患失,这不是你,也不是我相识许久的那个挚友。”
“我不会!”
叶宿白扬声,直直的看着上官芸,“鸾玉姐姐,我不会的,我还是我,从前,眼下,将来,我都不会变,更不会像鸾玉姐姐说的那样,处事畏手畏脚,只要我还拿的起刀,我可以向任何一个手握权柄的贪官恶霸挥刀!”
上官芸眸光沉凝,“宿白,你当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
叶宿白握拳砸在几案,眼帘低垂,羽睫颤动。
“我不明白为什么桑岑可以,我不行!明明先认识鸾玉姐姐的,是我,先喜欢鸾玉姐姐的,也是我,可凭什么桑岑用了阴谋诡计,却还能够得到鸾玉姐姐的心!”
上官芸神色刹那淡漠,“若要论先来后到,桑岑先成为了我的正君,宿白,无论有再多的缘故,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要无视到什么时候。”
叶宿白捂住了耳朵,眼睛里掉出泪。
这时,马车停下,听雨在外头禀报,“大小姐,商家的庄子到了。”
话音落下,车帘掀开。
星光黯淡,峡谷风声呼啸。
庄子居于峡谷上方,占地颇大。
上官芸下了马车,只吩咐了句,“我们先进去。”
“是。”
听雪,听雨看了眼马车,跟上大小姐。
卫队大多分布在庄子外,警惕四周。
叶宿白恍恍惚惚,不知过去多久,才出了马车。
踏进庄子的时候,思绪纷乱,胡乱闯着,直到看见一人倒在地上,血流了满地,才惊醒神志。
“鸾玉姐姐!”
听雪,听雨在机关阵里听见动静,对视一眼,举着火把,朝那处赶了过去。
看见那般情形,急忙上前。
“叶少庄主。”
叶宿白满手的血,脸色苍白至极。
“我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进来,我明明可以跟在鸾玉姐姐身边,为什么我当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